「格瑞,你们在准备了吗?对啦,都你们这一群的好主意,差一点整个下午都得泡在会馆里了。笑!你还笑!身边有帅哥是吧?还笑得这么嫵媚妖娇!」气喘吁吁的小雅在公车站里给闺蜜打电话。
「要不是碰上一个可能也是赶下午场的,我还走不了呢!甚么?待会再说,我车子来了!」伸手招了招公车,三步併成两步走入挤满人的车子里。
在街道另一端的公车站里,志成正气急败坏地往电话那头抱怨。
「我这是被催婚的前兆!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啊!你不知道整个会馆里的未婚欧巴桑眼神有多飢渴,好像恨不得把我衣服全扒下来似的。甚么?我夸张?对啦,我也是欧吉桑没错,那你有见过六块肌的殴吉桑吗?有吗?」突然意识自己似乎音量太大,志成不好意思地往四下看了看。
「我现在博爱路上,要搭哪一号公车才对啦?我怎么知道自己在哪个方向,你不知道我是路痴吗?甚么?搭计程车?你替我付车钱我就招车。算了算了,我问路人。」马上掛了电话向路边的妹妹问路去。
「请问台北市政府该怎么走?」这看起来满头大汗的运动服怪叔叔,让站在眼前的小女生有点退避三舍。
「您走错站牌了,应该要在对向街道公车站搭xxx号公车,听见台北市政府站就赶快按铃下车,您要是不知道甚么时候按铃,就问一下公车上的人,请大家帮忙一下。」小女生带着怪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位大叔,今天是同志大游行的大日子,不知道眼前这名穿着邋塌的叔叔是要去参加还是要去捣乱的呢?
「谢谢啊,谢谢!」已经快来到中午十二点半,大游行快开始了,希望自己赶得上!
终于,志成成功搭上了往市政府的班车,紧张兮兮的他几乎每隔三五分鐘就问身边其他旅客自己到了哪一站,在抵达目的地之前一直维持在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他在心里暗暗将阿康这个没义气的骂了八百遍,感觉搭个公车比站在比赛场上当裁判还要紧张。
在抵达目的地后,志成才下车就看见台北市政府广场方向塞满了人潮,许多花车队伍和品牌赞助车队已列队排好,属于同志的六色彩虹旗帜在广场四周飘扬,似乎每个人都酝酿着一种情绪,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阿康,我到了,你们在哪里啊?」志成探头探脑的往人群里鑽,身边的男孩们比花儿还要娇艳,有阳光的、可爱充满朝气的、花枝招展经过费心装扮的、身型壮硕、健康宝宝型的,好些男孩都赤裸着上身秀出精实的身材,但像志成这样不修边幅形象邋塌倒是没有几个,不免引起小男生侧目。
「是直男吗?」「许久不见的直男大叔耶!」凡志成走过的地方不免一阵窸窸窣窣,而志成对这种状况充耳不闻似乎很习惯。
「这里!这里!」不远处一群肉色只着三角蓝色泳裤的男孩们,正在举手向上狂挥;志成看见约昨晚喝酒的格瑞和阿康站在一块。昨晚因自己在阿康家悠间的吃饱看电视后睡着了,本来美好的饮酒聊天之夜自动择期再办。
「阿康,你这么高调不怕你老木杀上来把你拎回家啊?」这几年透过手机偶闻阿康在台北的疯狂事蹟也不以为意,毕竟人生是他自己的,但亲眼看见赤裸上身的阿康与小帅哥们的亲暱互动,志成还是不免微微吃惊。
「我老木会开心多个乾儿子,问题是家父那一关!」阿康丝毫不以为意的笑着。「格瑞听说你会过来,他已经等你好一阵子囉。」
「他等我干吗?」在这里连对话都必须用吼的,五彩繽纷的人群聚集中心都播放着鼓动情绪的音乐,赞助品牌和游行花车也免不了需要音乐和煽情的舞蹈表演助兴。
「嗨!」同样秀着赤裸上身的秀气男孩,瞬间鑽到志成身边,眼中带着异样神采的格瑞主动向志成招呼。「好久不见!」他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说道。
「好久不见!格瑞!」说实在的,志成有点惧怕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年,虽说是少年但也将近三十了,他本能的感受到格瑞身上带着一种狩猎的气息,而且不清楚为甚么他对自己有种奇怪的佔有慾。
格瑞是阿康的同事,听说两人初识即在gayba为一男人大打出手,结果二人同时把那信奉博爱没有底线的男人甩了,然后他们从此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阿康曾叹说他们那个圈子本来就小,如果还必须为了任何理由尔虞我诈互相廝杀,那不就太残忍了。
「格瑞!你跑来这儿干嘛?」一脸不耐烦的小雅从格瑞身边窜出,手中还拿着15公斤重的单眼相机;是的,小雅正是大游行的忠实支持者。
「疑?是你啊!」小雅才刚抬头正好看见协助自己离开会馆的志成,她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让志成不自觉皱起眉头且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吗?」小雅饶富兴味的转头问格瑞,让格瑞从千人斩的心愿里抽离的难道就是眼前这个俗男?还是个中年欧吉桑?小雅有点哑然失笑,这世道果然是一物剋一物。
小雅和格瑞,不知在多少年前某所知名大学研讨会里相识。
当时格瑞还是某教授指名的即席翻译,顶着知名大学外文系高材生的光环,又是系上数一数二的美男,当时说小雅是衝着格瑞去参加的研讨会也不为过,毕竟小雅是出了名的美男控啊!
结果,小雅惊为天人,凭着两人对男人一致的口味,竟也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是的,让她心动的前男友哥哥,曾经是格瑞的男人。偶然得知两人关係的小雅,得以在沦陷前彻底的清醒。
「格瑞,他就是今天在会馆解救我的那个男人!」小雅对格瑞眨眨眼,转头又对志成问道:
「你叫甚么名字啊?待会晚上喝一杯吗?」
「我叫赵志成!你呢?」志成目光随着身边前卫装的人群转来转去,边大声回话:「晚上去哪喝啊?」
「小雅,他是我的喔!」格瑞马上巧妙地站在两人之间,适时的宣示主权。
就是这样的举止,让志成觉得格瑞难以招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将对方推开,让他很是懊恼。甚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他已经不记得了。好像是某次自己隻身将两个喝的烂醉的男人从ba里千辛万苦的扛回家后,又好像是某次成功解救两个几乎已快被强架上车的人后,就这样莫名成了二人保鑣。
之后,好几次在几乎快醉倒的状态下,差一点他就将格瑞带回家做了;志成知道这样说真的很无耻,但格瑞那张脸真的好美。
格瑞是开心的,但志成始终清楚自己的性向,他从此有意识的躲着名叫格瑞的生物,不知不觉也已有四、五年。站在一边看着故事上演的阿康,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从头到尾都没有要帮他解围的意思;他不明白,阿康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任由格瑞这样追着自己跑呢?明明他是最清楚自己的人啊?
「我叫傅雅!」对着志成说完后,小雅轻拍了下格瑞的手臂,示意他低头说道:「他就是你的黑骑士吗?」
「对啦!」格瑞笑着娇嗔。
「那你今天还穿这么性感,作死喔!」小雅故意轻捏闺蜜手臂,至到听见他尖叫才吃吃笑着放手。
说完赶忙跑开的小雅,混入另一人群与几名长发帅踢有说有笑,短发俏丽的小雅除了身高以外,其实小麦肤色和健美身材还是挺吸引人的;只见几名长发飘逸的小妮子转眼就把小雅淹没了。
志成隐约觉得有点可惜,但也没做多想,转眼又和阿康几个聊起来。格瑞一直都很尽责的陪在志成身边,虽然志成百般不愿,但也入境随俗的让格瑞挽着自己的手臂,跟着大队缓缓前进。
随着队伍逐渐向前移动,大伙情绪逐渐高昂,有一种自我解放的展现,让俊俏的女孩儿尽情帅气,让美丽的男孩儿尽情妖嬈美丽。
几天前小雅已经前往探勘,找到一个别人不会想佔也完全意想不到的好位子,既可以将整个队伍行进过程拍摄下来且随时可针对某些角度做局部特写的绝佳位子,准备将整个过程全都录。回去还要再将姊妹们美好照片挑出来,将影片剪辑存档;每年她都这么做,已经持续了五、六年有了吧?
准备为了闺蜜们随时两肋插刀的小雅,在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不是因为文学造诣或是拍照的专业水准,而是因为她的条件非常好,看来像个踢但却只是同志友好的好朋友。
行进的终站回到市政府广场,眾多同志友好的星星们已准备随时可以开唱,一首又一首大家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戴爱玲、aln、蔡依林、阿蜜特、ella等,一段段暖心的喊话,让到场参加的朋友们又哭又笑。
「不留下来待到散场吗?」阿康询问身边友人,眼前这一群年轻时玩在一起的朋友,现在因为工作、家庭、父母因素,都搬去别的县市落地生根了;他们那个年代的,有些还是躲不了成家立业生小孩的命运。「还是待会红楼等?好久没见到大家了。」眼里都是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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