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珏沉默地吃着饭,突然听到沉夫人和沉瑶提到了姜见月。
“去见珺姐姐,不能带嫂嫂一起去吗?”
“珺儿不在意见月是守寡的人,可她夫家难免要介意的。”
他知道嫁到城东柳家的沉珺堂姊最近新生了个儿子,姜见月是守寡之人,被视作不吉祥,当然不能去见新生儿。何况,哪有寡妇天天抛头露面还像寻常贵妇一样交际的呢?
沉瑶还欲说什么,但沉夫人注意到了沉珏,“珏儿,你最近的功课做得怎么样?”
“尚可。”
“尚可还是不够的。”沉夫人无奈摇了摇头,“你爹去云州办事,待他回来定要考你的功课。要做便做到最好,最近官场动荡,他脾气不好,省得让他寻了你的错。”
“何况如今你大了,也该懂事越发用功了。”
“是。”沉珏应道。
其实他不知道他娘还记不记得,在大哥没死前,她最爱夸他懂事省心。然而大哥一死,众人缺失的目光从回到他身上,才发现他已经长成一副规矩却毫不出挑的模样。
这个时候,大家又嫌他不够“懂事”了。
沉珏握紧手中的银筷,从前的懂事是要安分规矩不给爹娘添乱,现在的懂事是要刻苦用功振兴家族……
从母亲那吃完饭,沉珏先回到自己院里,换了身衣服。
他挑了件浅蓝色,颜色像是澄澈湖泊倒映的初晨天空,看着便似乎能闻到晨露与花香的气息。这是他衣柜里唯一一件颜色不沉闷的衣服,他母亲给他做了一件,发现他不爱穿后,便再也不做了。
所以,其实在这个家,沉夫人对几个孩子其实都是同等的疼爱,然而沉珏古怪的性子,却自己给彼此的关系划下一道难以逾越的沟壑。
唯有姜见月是不同的,是他主动想靠近姜见月。他第一次见到的姜见月,穿着家常衣服,压根就没怎么打扮,素着一张脸。珠帘卷起,她从外头逆光进来,像是披了满身摇曳的金光,金光褪去,众人看清客室内的姜见月,任谁也要感叹一声好一个美少年。
她和沉珏想象中的侯府千金不同,那时的姜见月带着一种骄纵与生机,那双媚眼流露着的是一种势不可挡的少年锐气,这也许与她出自武将世家也有关。但这股锐气不知为何,等她嫁到沉家,沉珏第二次看到她时起,便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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