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初是系上最帅的学长。
大一刚入学,系上系下传得沸沸扬扬,都在讨论这个学长。
有人说他多才多艺,有人说他绅士有礼。
陈微暄第一次遇到的那个韩初也确实如传言所述,幽默、开朗又帅气。
但她只是很纯粹的欣赏他的能力,因为她在电影系开学的一场展览上看过他的作品,很是让她惊艷。
那天看完展,她跟在人群后面走出展场,却被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叫住。
他不叫她「欸」,也不叫她「学妹」,就是叫她的名字。
所以陈微暄愣了两秒才回头,看向这个貌似初次见面却知道她的名字的人。
后来她才知道,他叫韩初。
而她记得他的名字倒也不全是因为八卦,还有刚才的那部短片。
「刚才那部《流浪》是你的作品?」电影系小学妹目光炯炯,很是兴奋。
「嗯。」韩初应了一声,勾起嘴角:「刚才看你在那边站了很久。很喜欢?」
「嗯,很喜欢。」
陈微暄毫不隐瞒,两颗小酒窝浅浅的掛在脸上。
「我看了五遍。」
闻言,韩初的嘴角大幅度的上扬了。
「你不记得我了吗?」他顿了下,第二次喊了她的名字,「陈微暄。」
陈微暄想了很久,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她真的没有印象了,她以为他们第一次见。
韩初抿了抿唇,似乎也没有特别失望。他清清喉咙,朝她走近一步。
「等一下进去的时候,如果觉得教授太严肃了,你就喊『卡』……」
高三考大学,她申请了这间学校的电影系。
面试那天,她特别紧张,在休息室的时候手抖到放在桌上都能敲出声响。
当时现场有一个学长,她看见他朝着自己走过来,以为他是来叫号的,手抖得更猖狂了。
「我不是来叫号的。」这是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叫号的是助教,我是学长。」
意外的,听见这句话,她瞬间安心了不少。
学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叫什么名字?」
「陈微暄。」
「等一下进去的时候,如果觉得教授太严肃了,你就喊『卡』。」
她以为他要继续说下去,但他好像没有这个打算。
等了很久都没下文,陈微暄抬起头,弱弱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学长笑了。
「因为教授是演的,你喊『卡』他们就不演了。」
陈微暄眨了眨眼,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一直到面试结束,她都没有再手抖了。
面试过程很顺利,后来,她正取了六间学校的电影系,这间学校并不是六间里面分数最高的,但她毫不犹豫的就填了第一志愿。
她后来想了想,也许就是因为那个学长。
而她刚刚才知道,韩初就是那个学长。
难怪他知道她的名字。
而他一直记得她的长相,可她一直没有认出他来。
她想,如果不是那天太紧张,这么帅的一张脸,她应该不会忘记才对。
「学长,那天谢谢你。」
这里是她第一个面试的学校,后来的那五间,她想着韩初的话,就不再紧张了。
果然,幽默、开朗、帅气,第一次见面,他一个也没少。
「不要叫我学长。」韩初摆摆手,扬唇:「叫我韩初。」
后来,学校里的八卦头条就变成「陈微暄是第一个直呼韩初『韩初』的学妹」,热度还只增不减,一直很高。
两个当事人都出乎大家意料的不是很在意,似乎也没有要澄清或闢谣的跡象。
陈微暄唯独对这个头版的标题很有意见。
「太饶口了吧。」她皱了皱眉,「改成『陈微暄是第一个不用叫韩初「学长」的学妹』不是很好吗?」
一旁的韩初听了,频频点头附和。
不过虽然都是放任谣言长脚到处跑,但他们两个面对谣言的态度似乎又不太一样。
前者是单纯觉得好玩,也懒得解释。清者自清,她和韩初只是很好的朋友。
可后者貌似想追她。关于这个说法,陈微暄是不信,但她的三个室友天天在她耳边吹枕边风,就连电影系和通识课的同学也每逢见面必和她说上一句「快了快了。」。
到底是要快什么?陈微暄眨眨眼,拼命忍住没翻上去的白眼。
再后来,一天下午她没课了,正盘算着等等要先回宿舍洗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再来点个外卖好好享用一番。
韩初的脚踏车突然窜到她眼前,在距离她一根手指的地方及时煞了车。
吓得她花容失色。
「原来你早就对我心存不轨了。」
韩初漾开笑容,笑而不答。
他是对她心存不轨,只是他们两个的心存不轨意思不一样。
那天,他给了她一张电影票,说是他在脸书上抽奖抽到的,总共两张,浪费了也可惜。
所以那个晚上,他们就一人拿着一张电影票去看了场电影。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变成全校倒数期待官宣的系对了,韩初在一次和她吃饭之后,云淡风轻的对她说了一句话。
「我的别有所图,就是想追你。」
简简单单的十一个字,的确符合他的作风。
陈微暄嚥了口口水,眨了眨眼,杵在原地。
她一直把他当好朋友,从来没想过如果有一天,他变成她的男朋友……
「我又没问你问题,你是在考虑什么?」
他凑近她的脸,慧黠一笑。
就是那个瞬间,陈微暄的心跳第一次在他面前乱了拍。
后来,他们如同眾所期盼的在一起了。
谈恋爱后,陈微暄爱上了摄影。
电影系出身的她,本来就具备着一定的摄影基础,可是和韩初交往后,她才养成了摄影的习惯。
她用了她打工的第一份薪水买了一台很好的相机,记录下所有与他有关的生活。
第一次和他一起过的生日、第一次和他一起看的夜景、第一次和他一起坐的云霄飞车、第一次和他一起吃的牛排……相机里的照片数一路增加,她每天擦拭相机、保养相机,以为这样就能守住他们的爱情。
直到有一天,那天是他的生日,他说他在赶报告,一直约不出来。
陈微暄不疑有他,也没生气,事先买好蛋糕,在他生日结束前几个小时赶到男生宿舍楼下,想给他一个惊喜。
她想,就算只有下楼拿蛋糕这样短短的五分鐘,她也想站在他面前,和他亲口说一声「生日快乐」。
她后来确实等到他了,和英文系的一个学姐。
看见韩初笑着揉乱学姐的头发,看见学姐踮脚亲吻韩初的脸颊,陈微暄手上的蛋糕砰的一声砸到地上,还有那台她一直抱着的相机。
蛋糕是毁了,可那台相机没有。
可当时她竟多么希望,那台相机也和蛋糕一起坏了吧,要是再也打不开就好了。
陈微暄和韩初提了分手。
第二次见面,在电影系的系展外,他们聊到他的作品《流浪》。
最后一次见面,在他说他对她别有所图的那个喷水池旁,他又提起了《流浪》。
「你说你很喜欢我拍的《流浪》,但你真的看懂它了吗?」
韩初问她,淡淡的勾了勾嘴。
「我是一个给不了承诺的人,我一直都在找一个不需要承诺的人,所以当你说你很喜欢我的《流浪》,我以为你就是那个人。」
这么一想,他好像真的从来没说过喜欢她,更没给过她什么承诺。
那些期待,全都是她自己给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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