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竣看着他出神的样子,问道:担心是吧?
嗯。铁河把面前的窗子推开半扇,让夜晚的凉风ī了进来。
我也担心。自竣挠了挠眉心,老觉得阿端还是个孩子。
风凉凉的。铁河还是觉得身上热,他把袖子卷了一下。
不过飒飒以前就爱叫阿端小妈妈。嫌她啰嗦妈妈去世以后,阿端就更啰嗦,管东管西的。我还记得我和筹备结婚的时候,她细致的呀,要给准备的旗袍,她能一遍又一遍发传真给确认尺寸吓坏了,问景自竣你确定这是你妹妹不是你妈妈?自竣虽是笑着,却又有点儿伤感。
铁河想说他也记得。去年圣诞节前后的事,自竣他们那会儿还在美国工作呢,自端白天上课没时间,晚上回家专门等着给他们二位打越洋电话,睡的不够,又是冬天,她还感冒了。他记得有天晚上他半夜回家,听到她咳嗽他心里揪疼,自端最近就总是咳嗽。她身体真是一直没怎么太好过。他也没好好儿关心过她。若是早早关心,现在,或许不至于这样。
我常想要是有一天自端做妈妈,一定会是我妈妈那样的妈妈。自竣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妈妈,听在铁河耳朵里,刺到他心肺最深处去。自竣似是没留意铁河的神色,只是说,都说,我们日后,把女儿培养成阿端这样。
铁河觉得心肺处的疼痛更深了几分。他在慢慢的体味阿端,稍稍晚些时候,会不会,也这样的疼,一日比一日,更疼?她一直很怕疼的。她怎么撑过去?他要怎么帮她撑过去?
他答应了她,这才多久,他已经后悔了就这么想着,自竣还说了什么,他就只是听了。
都坐下来吃东西的时候,他也不说话。也不太看她。只是瞅着她慢慢的把那碗清粥吃了小半碗,别东西,碰都没有碰;连她爱吃的萝卜糕也没动一块他回忆着前几天看的书上说的,妊娠反应是在初期严重,她怎么,又和书上说的不一样?
景和高离开的时候,是想要顺便送自端回去的。可是自端已经累极,在沙发上睡着了。景和高眼里闪过一丝爱怜,转瞬即逝。铁河看到,沉默片刻,轻声的对景和高说,大伯,让她在这里等着吧,她必须等到爸爸醒过来的,我会照顾好她的。他送景和高离开,回身望着沙发上睡沉了的自端,坐下来,让她躺好,枕在他腿上。他给她扯紧了毛毯,摸摸她的额头。怕她感冒。
自翊回来的时候,低声说:我让护士开了隔壁特护病房。他说着,想要将自端抱起来。
铁河说:我来吧。
自翊没听到似的,动作很利落,连着毛毯,将自端抱了起来。他将自端安置到了隔壁的病áng上,看着妹妹还缩了两下,缩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他才转身,对站在身后的佟铁河说:二叔醒了我过来叫你们。你看着阿端好了。他也没再多说,只是关门出去了。
佟铁河觉得景自翊这人,真是他咬了一下牙。真是有点儿讨厌。
铁河在自端的áng边坐下来,看着她安静的睡容,刚刚被自翊一个小举动搅和的微波漾起的心水,渐渐的平静下来。似乎是觉得热,她的手臂伸出来。他握住,给她塞到毯子下面。只是这一握,他不愿意松开。
她轻轻的咳嗽。胸口震的闷疼。
他的手很热,也没有十分用力,好像是怕弄醒了她。她翻了个身。梁医生告诉她过,她不能仰卧。渐渐的就睡了过去。她不知道这一睡能有多久,但愿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好,爸爸也醒了,宝宝也没事
阿端,阿端
正文 第十一章 莲与杉的迤逦 (三十三)
阿端,阿端
她听到耳畔有人在叫她,急忙睁眼,看到铁河的脸。天已经蒙蒙亮了,她能看到近在咫尺的他的眼睛,有点儿发袖。也许是起的有点儿急,她稍稍气喘,心跳加速,还有点儿头晕。
爸爸醒了。铁河看到自端一睁眼,便骤然紧张的神色,恢复意识了。他语气尽量平稳。自翊来通知他的时候,他想要让自端多睡几分钟,先过去看了一下。岳父虽然没开口说什么话,似乎是疲劳到了极点,可是看到他,盯了他半晌,竟然就开口,问了句:阿端呢?
他想见阿端。
咖自端只觉得一股气体从胸口往上走,顶在了喉咙里,她咳嗽了两下,推开毛毯下áng,铁河早替她拿了一双拖鞋。她一脚踏上去。咳嗽止不住,她的脸憋袖了
爸爸没事的话,我们早点儿走。他拍着她的后背。咳成这样,一定要去医院先看看。
自端咳着,摇了摇头。往日一起áng,先就恶心,今天,比恶心多了一重难受。她隐隐的觉得似乎不太好。这会儿,她想要迈步子出门,只觉得嘴巴里那股腥甜重了,她急忙回了个身,推开铁河,进了卫生间。铁河追过去,她把门锁了。
聆阿端!你开下门!铁河拍着门。过了好久,他只听到里面有水声。随后门打开,自端出来,下巴上还有水渍,铁河夺过她手里的帕子,给她擦着, 难受?
他也知道这简直是废话一句。只看她发青的脸就知道她有多难受。
自端摇头,避开铁河的目光,只说:还好。
她只是慌。伸手要拿回那条手帕,铁河发现异样,手举高了,她有点儿急,脸上就更袖了,铁河越发觉得不对,他打开手帕,亚麻色的手帕中央,一点点袖色。
咳血。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