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不客气地撞开她,“什么什么意思?”
“你说她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是什么意思?”
卡尔把面包放下,他觑了兴致勃勃的蒂安娜一眼,努了努嘴,“你把面包切了我就告诉你。”
蒂安娜听罢二话不说便戴上手套,拿起了切面包的长刀。
锯齿刃割过烤得焦脆的面包表皮,发出悦耳的响,卡尔难得偷闲靠在一旁,点燃卷烟吸了一口。
他缓缓道,“卡琳娜的父亲是镇里的医生,曾经接见过几位这样的病人,和你口中那名怪女人的情况相似,有着几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其中有个四十多岁的铁匠,身体里住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总叫他自己的女儿和儿子爸爸妈妈。卡琳娜的父亲也没辙,后来他们又去教堂求助司祭,司祭就是这么说的,说他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
蒂安娜一边忙活手里的活儿一边问,“那他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是从哪里来的呢?”
“不知道。”卡尔说,“不过卡琳娜告诉我,她发现这类拥有多个灵魂的人都有一个共性。”
埃里克也来了兴致,问他,“什么共性?”
卡尔吸了口烟,灰白的烟雾袅袅升起,他徐徐道,“他们都曾经历过旁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不幸,就是他们唯一的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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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后,蒂安娜去到甲板上吹风,今日天气格外清爽,湿润泛咸的海风自远处翻山越岭而来,吹过一望无际的海面,荡起层层蓝色波浪。
抬头远眺,能看见的天地最远处,大海与蔚蓝的长天连成一道长线,似乎只要一直往前航行,便可以到达天地交汇的尽头。
蒂安娜从来没发现自己会这么喜欢海,在安稳平静的岸边看海,和驶于浩荡空阔的蓝色海洋之上是截然不同的体验。
岸边的海是死的,而置身晃悠远行的货船上则能感觉到大海澎湃鲜活的无穷生命力。
海是活着的,蒂安娜第一次有这种感受。
几名船员正在船长乔瑟夫的指挥下根据风向拉动脚索调整帆角,他们交流时总是扯着嗓子互相大吼,蒂安娜在一旁好奇地观看,巨大的船帆在风中发出低吼,她怀疑这船帆落下来就足够砸死她。
她正看得起劲,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
“蒂安娜!”
她转过身,见里德尔从楼梯口上来,兴奋地朝她招手。
明明半个小时前才在餐厅见过,可他好似总有无限的热情与精力。
蒂安娜正准备挥手回应他,但又见一身银白色盔甲的艾德里安也跟在他身后上了甲板。
他面色冷淡,和昨夜给人的感觉并不相同,似乎已经恢复了平日的他。
但无论多正常,但在蒂安娜眼里,如今的艾德里安都是拥有两个灵魂的怪物。
噢,不幸。她想起卡尔的话。
那顶多也不过是比较可怜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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