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被浪荡回岸边是别想了,且不说厄尔甲海峡已远在船后,这种天气,人往下一扔,层层浪涌,轻易能飘出百米远,祖坟冒青烟都救不回来。
运气再差点儿,身边的人死了,自己若还活着,只能求死不得地和尸体在荒无边际的海上作伴。
实乃惨无人道的酷刑。
艾德里安向来没有折磨他人的变态嗜好,即便对方是恶贯满盈的海盗也不例外,今日算是反常。
里德尔有点奇怪,思索了半秒问他,“蒂安娜受伤了?”
艾德里安沉默片刻,回道,“……她只是吓着了。”
里德尔乜他,视线扫过他握紧剑柄的手,心中暗自反驳:我看是你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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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里安再回到船舱,蒂安娜已蜷在床上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脱了盔甲,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随后用冷水匆匆冲去了一身血腥味。
他用布帕胡乱擦了几下湿透的头发,掀开被子,挨着她躺了下来。
他头发还潮着,没睡枕头,脸贴着她枕边,甩出尾巴、伸长了手脚把她揽进怀里。
蒂安娜睡得不深,眉心皱着,他一搂上来她便醒了。
他身体一向炽热,蒂安娜顺从地把自己窝进他胸前,迷糊着睁眼看他,“大人……”
豹尾如条游蛇在被子里钻挪,熟门熟路地钻进她的裙摆,搭在了她柔软的腰肢上,给自己找了个极舒适的地方。
裙子被尾巴撩到大腿,不太舒服地层层迭堆着,艾德里安又伸手给她拉了下去。
“好些了吗?”他低声问。
蒂安娜点了点头,“只是我刚才一个人躺在这儿,突然想到些奇怪的念头。”
“什么?”
蒂安娜似乎没想得明白,她思索着、慢慢斟酌着词句,“卡尔是为我而死的,不全是,但如果他不去阻拦挡在我面前那名海盗,只顾他自己,他比我更有可能活下来。”
蒂安娜眨了眨蔚蓝的双眼,“我并不太在意生死,只是觉得生死必然要有其价值或意义,为救她人而牺牲自己乃高尚之举,但我没想到他会冒着生命危险义无反顾地帮我。”
她这番话别具肺肠,叫人有些吃惊。
大多数人都只是在苦难里碌碌生存,视生死为天地大事,迫于各种压力,得过且过地苟活一生,少有追寻生死意义的人。
艾德里安没有打断她,听她继续道,“卡尔对我很好,很多时候像一位不善言辞的父亲。但正因如此,我突然发现,我以前接受到的爱和善意像是假的。”
她抬手提起一缕胸前的金发,卡尔那几句关于王室发色的话回荡在她脑海中,她皱着眉,喃喃道,“……我感觉我像是被欺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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