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等钦天监和礼部的人赶到,姬羲元留谢祭酒与谢川在公主府吃了一顿便饭。分桌而食,两人用的是素餐配汤,姬羲元跟前的是满桌佳肴。
姬羲元致歉:“人言道:主随客便。按理说我该与谢公同样饭菜,但这是早上就定好的菜色,我忘记与厨房交代了。失礼于人,还请二位见谅。”
谢祭酒对此拙劣的借口怀有疑惑:“我儿守孝便也罢了。为何我跟前的也是素餐?总不能是殿下家中只做了一人份量。”
姬羲元直白道:“按照夫死从子的礼节,如果丈夫死时有孩子的话,妻子应当跟从孩子守孝三年。因为妻子和丈夫是一体的,我认为在有孩子的情况下妻子死后,丈夫也应该守孝三年。谢祭酒的儿子即将成为我的驸马,虽然我不认为自己会死的比他早,但还是希望谢祭酒能以身作则,教会你的儿子这一点。”
“咳咳…咳。”一旁饮茶的谢川呛到喉咙,捂嘴咳个不停。两侧的侍男和侍女同时递送布巾,谢川下意识接过侍男手中的,擦了擦嘴。
谢祭酒顾不上呛水的儿子,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我学礼法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无稽之谈。”
姬羲元关切地等谢川缓过气,吩咐侍从带谢川下去更衣,然后回道:“那谢祭酒今天听见了。还请谢祭酒及时弥补自己的过错,从今日起将落下的一年孝期补回来,我想即使是圣人也会看见你的悔过,并加以褒奖的。”
作者有话说:皇帝称陛下。皇后、太后、太子,被尊称殿下。
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在文中说清楚,解释一下:女帝和太尉的关系在(他们俩的)后期更偏向于合作伙伴。
闵清洙是深藏不露的戏精,但并不知道柳娘背后有人,也不清楚老太后和赵氏的存在。
就像闵清洙自己说的,姬羲元的生父是谁并不重要,只有女帝知道。作者我也不晓得(主要是没设定,大家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理解)。
入v万字,今天还有一章。如果写的完的话,下章婚礼。
第81章 平康坊
一顿饭,姬羲元吃得香甜,谢祭酒食不下咽。
她的冷待就是为了告诉谢祭酒,不要再抱有姊友弟恭的幻想。而谢祭酒也切实地接收到了这一信号,不再妄图开口教姬羲元一些什么。
姬羲元终归不是姬姝,不会给他留颜面,甚至连他儿子的颜面也不留情。
礼部与司天台的官吏赶到长善公主府,敏锐地察觉到谢祭酒和姬羲元之间略带剑拔弩张的氛围。打头的司天台少监与二人见礼,“许久未见谢祭酒了,又是好事将近。”
谢祭酒摆手道:“儿女事就是债啊,劳累宋侍郎跟着奔忙一场。”捂着额头不想多话的模样。
哦,少监懂了,吵架吵输了。
少监让侍从将预先挑出来的良辰吉日递到姬羲元面前,他笑道:“殿下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这上头都是下半年的好日子,殿下先选一选。要是没看得上的,某再回去让人测算来年的吉日。”
守孝三年是虚指,实际上是二十七个月。清河郡主是两年前的八月没的,谢川到今年的十一月上旬才算出孝。因此,少监给的纸张上只有冬月和腊月的吉日。
冬月多一些,初二、初四、初八、初十、十一、十四、十八、二十六都是宜嫁娶的好日子。而腊月只两天,十八、三十。
腊月三十要过年,整个月都要为年宴准备。宫中事务本就繁忙,姬羲元无意增添压力,遂划去这腊月里的两日。越王是四月生的,姬羲元一直认为四不吉利,冬月初四与十四也划去。
顾及谢川的感受,没有让人一出孝期就成婚的说法,姬羲元又让人排除冬月初的日子。
少监无所不应。
挑三拣四半天功夫,姬羲元好似终于想起自己对面还有未来驸马和他的父亲,摆出商量的姿态:“冬月里十一、十八与二十六都是好日子,不知表兄有没有偏好,或者谢家哪天更方便?”
谢川无视父亲铁青的脸色,含笑回答:“殿下为贵,臣等为轻,自然是依从殿下的时间来。还请殿下决定就是了。”
“那我就放心了。”姬羲元转头告诉少监:“剩下三个日子等我入宫求见陛下回来再告诉你,做女儿的要成婚的,得由母亲决定时间才好。”
少监领命退下。谢祭酒与谢川随之告辞。
送人出门的同时,姬羲元登上马车往宫中去。姊妹两人今晚要同去神龙殿陪皇帝妇夫用晚膳。
姬娴早早地等候在神龙殿外,遥遥望见身影便冲上来抱住姬羲元的胳膊,“阿姊怎么才来。”
自姬姝远游,姬羲元总挂念独居宫中的姬娴,难得见到她非常开怀:“谢家来人了,耽搁了一小会儿。”
两人彼此簇拥着往里走,姬姝嘴上不停:“怪不得呢,今天回宫时琳琅告诉我看见冬花了。是长姊要定下成婚的日子了吧。”
姬羲元大方承认:“过了今年生日我就十八岁了,再不成婚恭王叔翁怕是要怀疑我悔婚了。谢川下个月及冠,你若有兴致,我带你去看。”
孝期内的及冠礼不会大办,只亲朋好友相聚,谢川换两件衣服,简单说两句场面话。姬羲元不想与谢家的亲眷攀扯太多,带上姬姝去凑热闹倒是很合适。
“阿姊要去么?”姬姝左手捂嘴,假做吃惊,“我还以为人人都知道谢祭酒支持越王,快要与长善公主割席了。没想到阿姊还愿意给谢家这么大的脸面。”
怪模怪样的惹人笑,姬羲元给面子的笑出声:“瞧瞧你那样,从哪里学来的?不会又是吴小郎带你去了哪个不该去的地方吧?”
吴小郎与姬姝一般大,都是十四岁。真说两人有男女之情,是胡扯。
两人相处时的惬意劲头着实叫人羡慕,四处疯玩、欢畅愉快。
“我和他又去了一趟平康坊,这次还住了一晚上。没换衣衫,就穿平时的样子大摇大摆去的,吓得那些文人墨客掉头就跑。乐人舞者陪我聊了一晚上,我梦里都是芳香的。”姬娴得意地要翘起尾巴,“第二日走时,把吴小郎刚领的俸禄全都送出去了,漂亮姊姊们还请我再去呢。”
平康坊的花销可不低,吴小郎的虚职俸禄是付不起的,肯定是安国公府填了窟窿。次数多了,即使安国公府的人没有意见,那些被赶走的人不敢找姬娴的麻烦,也要寻安国公府的晦气。
姬羲元教妹妹:“那你可得注意了,里头花销不小。下次先到我那儿和夏竹说一声,让她派个人去平康坊提前清场、结账。免得哪一日撞上个御史家的郎君,惹得他家大人向陛下告安国公的状。”
“我下次就独自去,不带旁人了。”姬娴有自己的想法。
要是平康坊这类地方能被取缔就好了。
可这件事太难办了。时下官员狎妓成风,男人们领俸禄、放各种假,还能用钱财购买另一个无辜女子的尊严。
姬娴不傻,她知道平康坊背后的主家笑脸迎接她,实则背后怪她坏事。一个人再出身高贵、洒下的银钱再多,也比不上他们通过操控那些貌美小娘子赚的钱。
谁敢大肆收当朝公主的钱?
要是能让整个平康坊归我就好了。姬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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