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达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爱笑爱闹爱玩的徐宸熙在新鲜感殆尽时还能忍受这样一个如一湖死水的“叁好学生”。
不过,这一夜之后,宋子达对于月桐的想法有所改变。
他彻夜未眠,她也是。
她有劝他休息,但他不查清楚心里不舒服。
对于那家信息技术公司,宋子达查到了不少信息,又通过同事和其他朋友知道了一些内幕,基本掌握了这场投资的实质。
他以视频通话的方式将这些内容深入浅出地逐一解释给于月桐听,于月桐一边仔细地听着,一边在电脑文档里做笔记。
分析完毕后,宋子达问:“能听明白吗?”
说实话,他就这么不带停顿地讲一遍,恐怕内行人都不一定能立刻吸收,外行人更是容易听得云里雾里。
可于月桐说:“大概懂了。”
“真的?有不明白的可以提出来。”
“不如我简述一遍?”
“好啊。”宋子达歪着嘴,等着看好戏。
于月桐的房间亮着一盏奶黄色的台灯,暖光从侧边照在她的脸上,像是蒙上一层温柔的月色。
她娓娓道来,口齿清晰,富有逻辑,宛如法庭里认真地为当事人辩护以理服人的专业律师。
有一度,宋子达慌了神。
“她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你帮忙?你怎么会见到她?在哪里见到她?”
徐宸熙满腹疑团,宋子达干脆将全过程从头到尾讲出来,但省略掉了他和于月桐视频通话这件事。
徐宸熙又问:“谁住院了?什么朋友要投资?”
宋子达烦闷值飙升,呐喊道:“老子不知道!你自己问去!”
问个屁,上次见面之后,于月桐依然不肯接他电话,也没有回复过任何消息,唯一庆幸她没有拉黑。
对此,他无可奈何。
于月桐是想拉黑的,但每当产生这个念头时就会想起徐宸熙那天的话,他善于并敢于表达,也不是那种说说而已的人。
例如,他说重新追求,就真的行动了。
如今,于月桐所住的公寓的客厅有一半位置堆放着徐宸熙送来的成箱成箱的东西,包括海参、燕窝、虫草、鹿茸、阿胶等她能说得出名字或看不出是什么东东的补品。
于月桐真的要被气晕,她每天工作结束的时间不固定,快递员只好把快递寄存在柜子里,于是她这些天每晚回到小区的第一件事就是取快递,再扛着大箱子上楼。
他买那么多,是想她进补过度暴毙么?
但她没有拒收,懒得在这点小事上折腾了,拒绝一份他绝对能另挑十份。
有一部分补品她寄回了家里,有一部分寄给了曾之言和Jessa,于毓敏和两位朋友都开心得不得了,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说起花,徐宸熙还每天给她订一束鲜花,日日不同,卡片上的代写留言都是歌词,有他原创的,也有其他人创作的。
矫揉造作,或许他还自诩为浪漫诗人。
花香满屋,沁人心脾,但她没时间打理,便又把花寄回家,让喜欢养花的乔雅军重新栽培。
而现在养花人住进了医院。
早上于月桐去医院探望了乔雅军,他身体恢复得还不错,之后她让雷风行陪她去找乔骏飞。
乔骏飞在一家叫云山的休闲会馆享受着美女技师为他做的精油SA,本以为于月桐单独来找他,兴致勃勃地等待,却没想看到了像罗刹鬼一般的雷风行。
小弟弟顿时没了精气神。
于月桐拿出她打印好的文件,放到乔骏飞面前,怕他看不懂,她解释得尽可能口语化。
“你想要入股投资的这家所谓即将上市的信息技术公司,声称在3月4日取得了纽交所代码,但在3月4日,没有一家公司向纽交所提交招股书,只要提交了招股书和其他资料,就会在SEC网站,也就是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网站上公示,但在SEC官网上没有搜到任何关于它的资料。”
于月桐又拿出两份资料:“上个月20号,它说成功登陆美国资本市场,这份日历上显示那一天没有一家公司在纽交所或者纳斯达克上市。实际上,它是花了20万美元收购了一家TC场外市场粉单公司,就是一家不符合纽交所上市要求、财务报告没有经过会计师事务所审核、没有可靠信息来源的空壳公司,原股价0007美元,总市值仅仅356万美元。
“这些信息来源都是有根据的,你可以去查,每份文件的最后一页有注释,方便你理解。总体而言,这是一场把钱投入大海的投资。如果你已经签了合同,一方以欺诈的手段订立、损害第叁人利益的合同在法律上是无效的。”
她的语调不高不低,像一阵微风,好像她只是在把某个事实陈述出来,至于你听还是不听,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她并不在意。
乔骏飞穿着白色浴袍靠在沙发上看着于月桐,笑得意味不明。
“看来你还挺关心我的嘛,但我没听清……”他舔了舔上唇,拍拍大腿,“过来哥这,再讲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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