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昳瞧着镜子里的芳喜,思索了一会儿。
几个丫鬟背地偷鸡摸狗的水平一流,梳妆照料拍马屁的功夫更是出神入化。梳好头,穿好衣裳,言昳瞧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打扮的堆红攒金,娇艳可爱,两眼跟水葡萄似的晃着笑意,圆脸上漾着梨涡。
言昳一直都有容貌上的自信,蛇蝎美人如果不美怎么能行。
只是额角上已经凸红起来,言昳摸了摸,皱起眉头。
芳喜瞧见她神情,连忙跪在一旁,又是扇风又是熏香,轻声道:“二小姐好像是从假山上摔下来了。不过老爷不知道此事,旁边也没人瞧见。”
她怎么会从假山上摔下来?
言昳努力回忆,可毕竟她上辈子都活到三十岁了,这会儿又有些头昏脑涨,幼年的事儿也有些记不清楚了。
“二小姐可不敢这样乱窜了,万一磕破相了怎么办!”芳喜又是吹又是揉的,言昳脑袋靠后,枕在芳喜一对儿波涛之上,听这位海浪涛涛道:“幸好有个小童先发现了,认出二小姐来,真要是晕在那儿,让大奶奶发现了就不好说了。二小姐不用怕,那小童是半个哑巴,我们又赏了他一小块碎银,他哪能到处跟人告状去。”
言昳忽然转头:“哑巴?小童?多大?”
芳喜:“也就十一岁多点,或许更大一点,瘦高的跟条细犬一样。好像是马厩那边的。府上来往奴仆太多,也记不清脸,看年岁估计是刚被爹娘卖来的吧。”
言昳没说话,只琢磨着“半个哑巴”。
芳喜拿了个小贝珠攒成铃兰模样的帘簪,簪梳部分似乎掉了包金,珠花则是用银线攥成的。精巧可爱,别在了额前,正好遮住了那块儿红肿。
言昳对着镜子端详那簪子,忽然笑起来,丫鬟们知道这小魔头难伺候,松了口气。
她却笑盈盈的跳下来,拿起桌子上的梳子,往镜子上狠狠一扔。
咔!
一声脆响,那西洋镜从正中碎开,稀里哗啦掉了满桌子!甚至几个碎渣差点崩在芳喜脸上,她一下子脸就白了。
言昳没回头,一边往外走,一边用手指拨弄了一下帘簪,笑道:“什么时候我奁盒里,有这种廉价玩意儿了?”
她迈过门槛去,屋内丫鬟鸦雀无声,相互交换了一个惊愕的眼神,其中沉不住气的先压低声音道:“要命了!她怎么瞧出来的?不是说她都不记自己有什么首饰的吗?”
“是不记,可这次替换的玩意儿,也太廉价了吧!你当她是没见识的村姐儿吗!是谁买的?!”芳喜额头上细细冒出汗来,急急道。
言昳的首饰几乎不重样,她自己也不记得有什么,常年被丫鬟们变卖了之后换了新玩意儿来。什么鎏金碎银,反正她就戴一两回,只要当天不露馅,她从不过问。
今天却……
芳喜抚了抚裙摆:“还不想办法把东西都拿回来——别跟我说卖了,你卖了不也是给自己买这些头上戴的玩意儿,就把自己的拿来凑上!哪怕样子不对,最起码把数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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