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集训后,方应浓的一天就只是写字、吃饭、回家休息。
一周后爷爷出院,唐成端请了位住家护工,方应浓依旧每晚都在家,无雨的天气里,饭后都要搀着爷爷下楼溜达会儿。
爷爷有棋伴,方应浓把人送下去,陪着走几圈,往邻居身边一坐,拿出自己揣下来的书学习。她在专业上游刃有余,白天固定八个小时的写字时间保持极好的手感,除此之外,方应浓可以有更多的精力来复习文化课。
小区是职工家属楼,年头比较久,绿化好,树高枝长,夏季的夜晚,微风徐徐,很舒适。
长廊上挂满了藤蔓,空气中有艾草燃烧后的香气。周围的花池里种满了蔬菜瓜果,都是退休了的老头老太太们每天伺候出来的。他们有分工,每栋楼前的花池由各自楼里的照看,院里的小辈随便吃。
老头们在路灯下摆起一张棋桌,大家轮着下,其余人就坐着小板凳看,不远处,有正在跳广场舞的阿姨奶奶们。
方应浓学累了,踏拉着人字拖,混进了队尾跟着一起动动手脚。她肢体协调能力不如一群上了年纪的,但架不住自己乐呵。
爷爷偶尔转头看到了,乐不可支。
笑完,他问四邻:“过几天平平生日,我掐点你种的南瓜藤啊,她爱吃。”
旁边老头回道:“这几天长了个小南瓜,要不要啊?”
“要啊。”
“那你到时候给我留点蛋糕。”老头压低了声音,跟他商量:“待会我给你指位置。我拿叶子盖着藏起来了,本来想自己吃的。”
上了年纪的老人身体毛病颇多,各方面都被家里管得很严,该吃的不该吃的,都成了家里严格执行的条规了。在座的大家都一样。
爷爷被邻居这幅做贼情状惹得笑了起来,也小声回应:“行,你白天什么时候来都行。”
方应浓的生日在中秋节前几天。
为就寿星的时间,特地挪到方应浓和唐起云周一晚上休息时过。
菜是唐成端做的,文女士打下手。五口人六道菜,一道血鸭、当归鸡汤、炒嫩南瓜、蚝油生菜、凉拌黄瓜、南瓜藤汤,主食有饭有粥。
除了血鸭只能尝几口,爷爷其余都能多吃一点。
方应浓和唐起云六点下课回来,赶上最后两道青菜。两人在楼下就闻到了香味,到家丢下包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吃,被文女士喝住,各自分配了活从客厅赶走。
爷爷无事可干,扒蒜都用不着他,时不时地在客厅和厨房转悠,关心这儿关心那儿,最后终于状似随意地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今晚我们喝什么啊?”
他可看到徒媳在客厅调酒了,知道今晚有酒喝。老头子年轻时候爱喝点,特别是通宵写字时,什么酒都能喝,喝得胃不太好,因此被管得严,现如今也就逢年过节能喝上几口。
唐起云忍俊不禁,示意自己手里:“您喝的,我这不洗着嘛。”
厨房太小了,挤不下四个人,方应浓洗青菜蹲在门口洗,唐起云在卫生间门口的洗漱台洗水果。
爷爷闻言,失望地啊了一声,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瞧着甚是好笑。
此时文女士叫他:“老师,您刚刚说什么?”
老头子被这个徒媳管出了下意识反应。他张嘴就来:“我看看啥时候开饭呢,好摆碗筷。”
方应浓看着发笑,此时的温馨在胸腔挤得满满当当,以至于她在黑暗里对着蜡烛许愿也是这样想:希望今年过年时一家人都在。
而后睁眼,笑着同家人一起吹灭蜡烛后,接过他们准备的礼物。唐起云送了方应浓两张国庆期间演出的话剧票,正好一人一张,唐成端则是延续给红包的习惯,文女士送了一双漂亮的高跟鞋。
方应浓看向爷爷,爷爷诧异地回看:“那块石头不早进你口袋了?还想诓我的?”
当然,没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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