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口狭小,楼下那层缓步台堆满了废弃的木材和塑料。月季眼尖,一眼就看到离她最近的木板上布满了生锈的铁钉。
她心中警铃大作,急忙想抓住什么,右手在半空中挥动几下。月季闭上眼睛,暗道这回惨了。
电光火石间,月季的手腕被人紧紧握住,沉均晗用了力道,月季被他扯进怀里。下一秒两人的位置互换,沉均晗垫在她身下重重倒下去。
天旋地转,楼道顶上污渍斑驳,乍一看好像一幅抽象画。
楼下有人快步走上来,是四海集团的人。
“沉总监!”
四下乱成一团,月季怔怔的抬眸,沉均晗额角渗出冷汗,表情不是很好,那排生锈的铁钉扎进他的后背。
他眼里的污浊散去,乌黑的瞳孔倒映出月季的脸庞。
*
当晚月色如钩。
沉均晗肩膀上绑了几圈白色绷带,医生说针扎的不深,打了破伤风,观察两叁天就没事了。
病房里暖气开的足,他赤裸着上身。腹部到胸口有一道道陈年伤疤,很是刺眼。
西装随意搭在病床前的柜子上,灰尘扑扑。他往旁边瞥了眼,探过身子想去拿。
月季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撑着一本时尚杂志,头也不抬,翻过一页:“医生刚才说你这两天最好不要抽烟喝酒。”
沉均晗停下动作,收回手轻轻撂在枕头下。
月季拢着腿靠在沙发扶手上,模样惬意。不过她下午还摇摇晃晃嘲笑自己的耳坠,现在只剩下一只了,孤零零垂在一边。
“耳坠。”他轻声提醒。
月季抬手摸了摸右耳:“掉了。”
月季说着放下杂志,封面是一张朴嘉的笑容,这期有她的专访。月季看完了,内容无趣。
沉均晗别扭的坐在床上,因为背后受伤,他不能直接躺下。
“你的伤疤怎么来的?”月季问。
她深知沉均晗的脾性和两人复杂的关系,平日里不会让自己和他走的过近。两人纵然颠鸾倒凤过,也隐隐保持着冷淡和防备。
但是今天不一样,沉均晗救了她,月季从没想过他会救她。
“我小时候住过比南区更简陋的公租房。”
沉均晗话说的没头没尾,月季却没有打断他。
“我妈到处打零工,给人做保姆,每天都会很晚回家。”
“回到家就犯头疼病,严重了还要用镇定剂。后来她找到一个纾解的好办法,那就是我。”
沉均晗说到这,眼里空落落的,好似没有灵魂的躯壳。
“之后只要一不顺心,她就会想尽办法折磨我。有时候是用筷子抽我的小臂,有时候是花盆直接往我头上砸……”
“令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冬天,那时候还在烧炭取暖,我只要做错事,她会用烧的滚烫的火钳往我身上贴。”
沉均晗右手轻轻滑过胸膛的疤痕,听不出情绪。
月季张了张嘴巴,好几次都咽下想说的话,最后她移开目光:“真是可怜……”
沉均晗闻言勾起唇角,神色活络了些:“彼此彼此。”
月季走到窗边,推开了条缝隙透气,窗外能看到角落的芭蕉树。
一辆红色的汽车由远及近驶进来,朴嘉从车上下来。看得出她很心急,妆发都没卸,应该是刚从剧组赶过来。
“嘉嘉姐来了。”月季转身往病房门外走去,临出门前她回过头。
“祝我们两个可怜的人,都能笑到最后吧。”
沉均晗枯坐在病床上,隔了会儿,他还是忍不住烟瘾,起身去拿西装里的烟盒。
摸索半天,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珍珠耳坠,亮晶晶的,和月季耳朵上的那只一模一样。
怔了怔,他觉得心里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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