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爱国和张招娣却是睡不着。张招娣问气球销售情况,苏爱国一五一十回答。
张招娣不太清楚气球的进价,“你有没有问过她成本多少?”
苏爱国摇头,“没问。她没说。应该能赚一半吧?不过也就第一天,明天估计就有仿品了。”
他把女儿遇到同行的事说了,包括女儿的反应也如数说了一遍。
这种事就是往后十几年都没办法,张招娣心疼女儿,捣鼓好几天,只卖一天就被人抄了,要是搁脾气大的人估计能气哭,女儿这番表现已经很了不起了,她叹了口气,“等一模一样出来,肯定会打价格战。你让她明天少做点,免得卖不出去。”
苏爱国点头答应,“她说透明支架和拖竿没了,让我明天早上带她去批发市场再进点货。”
张招娣皱眉,“放两天假,她全用来卖气球?这孩子不累啊?是不是你帮她卖的?”
不可能啊,她以前卖山货,累得头晕眼花。女儿怎么会不累呢?
苏爱国摇头,“没有。她坐在石头上,只剩下最后几个,她才会叫喊,不怎么累。”
张招娣想到上回女儿卖货时那股机灵劲儿,旁的不说,女儿确实会卖货,她笑起来,“我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多久。”
她还不了解女儿嘛,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想一出是一出,做什么事都没恒心。
翌日一早,七点多,苏爱国就带着闺女到批发市场补货,除了买支撑和拖竿,她又买了些led灯以及各式各样的气球以及一些细小的泡沫和亮片。
苏爱国奇了,“你买这些有什么用?”
苏以沫解释,“这些泡沫和亮片可以吹进气球里,夜晚一照非常漂亮。”
苏爱国不懂做生意,但他觉得女儿加了这么多东西,成本又增加一些,卖价也会变高,这还能卖出去吗?
只是瞧着女儿自信满满的样子,他到底没说什么扫兴的话。
回到家,苏以沫就让父亲帮忙打气,她负责拧气球。
这次不仅拧了葫芦娃,还拧了些葡萄,葡萄的做法相当简单,只用两根长条气球就能拧成一个,成本很低,买不起大的,可以买个小的,一毛钱都有的赚。
苏爱国手粗,葫芦娃这种一时半会儿学不会,但是看女儿拧葡萄,他跟着学,很快就学会了。
父女俩忙了一上午,在家吃了午饭,午休一个小时,就带着气球去了商业街。
刚到地方,苏以沫就看到昨天买她气球的大叔手里正举着葫芦娃坐在她昨天的位置。
他倒是没有打价格战,卖的也是一块钱。
苏以沫也没说什么,站在街头。苏爱国担心女儿一直举着气球手会酸,没去看人下象棋,陪女儿一块卖气球。
昨天刚出现的葫芦娃,今天热度依旧很高。但不是所有人都舍得买这么贵的气球。
有些家长见不得孩子哭,就会退而求其次买一毛钱的葡萄。
这个葡萄由紫色的果实和绿色的叶子组成,造型逼真,许多孩子都很喜欢。价格又便宜,苏以沫拧了五十多个,不到一个小时就卖完了。
葫芦娃卖得比昨天慢,再加上又遇到竞争对手,一直到晚上,灯光一照,里面的泡泡唯美浪漫,亮片五彩缤纷,三十个葫芦娃才全部卖完。
回去的路上,苏以沫问爸爸,“除了商业街,还有哪些地方人1流量大?”
苏爱国倒还真想到一个,听到女儿的话,好奇问,“你明天要上学了。还要去卖气球?”
苏以沫摇头,“不是。这边有竞争对手,会分走客户,而且对方是全职,估计这一周都会去卖。舍得花钱买这个气球的有钱人并不多。市场很快就会饱和。我得换个地图才行。”
苏爱国没想到女儿连这都想到了,“行。周末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人流量不多,但是有钱人很多。”
苏以沫好奇问是哪个地方,苏爱国却卖起了关子,不肯说,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很快一周过去,这一周苏以沫放学就窝在房间琢磨花式气球。她又拧了四个花样,黑猫警长、小狗、花束和造型夸张的帽子。
这个帽子用了许多气球,五颜六色,一看就很贵。可以戴在小孩头上,很喜庆。
苏爱国让女儿多做这种帽子,“你也说了只能赚快钱。趁别人没出仿品,你多赚点。”
这个编法很简单,做起来不难,但苏以沫担心卖不出去,“这个造型我用了三十多个气球。一个怎么也得卖五块钱。卖不出去,我可就砸手里了。”
苏爱国自信满满,“我带你去的地方肯定能卖出去。你就放心吧。”
苏以沫还是答应了。其他造型都没拧,只拧了三十个帽子、五个黑猫警长以及五个葫芦娃。
材料用了一半,苏以沫手都拧疼了。她不是不能拧得更多些,而是这种帽子体积有点大,拧太多,她一次拿不了,只能拧这些。
拧完气球,苏爱国骑着自行车带着女儿出了家属区。
院子里的孩子们看到这么多气球,发出比上个星期还惊喜的声音,“气球!好多好多的气球。好漂亮啊。”
这些孩子们追在后头跑,一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不见,他们才意犹未尽驻足。
坐在自行车后座的苏以沫此时并不好受,虽说她不用骑车,有风吹着,凉爽得很,但是路况不是很好,越走越偏,刚刚还是柏油马路,拐了个弯,进了条石子路。原以为就够夸张的。没想到她爸又拐进一条小道。这条道全是泥土。
苏以沫屁股都被颠疼了,手里的气球杆子差点没拿住,“爸?你确定你带我去的地方有钱吗?我怎么觉得是往乡下去了?”
此时的鹏城并不像二十年后那样发达,只有三个区,其中罗湖区是1982年成立的,南山区是1983年成立的。苏以沫所在的福田区今年十月才会成立。现在叫上步管理区,许多地方都没有开发,大片大片的民房。
苏爱国没比苏以沫好多少,这些年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力气远不如从前,骑了半个小时,累得他满头大汗。
他顾不上回答女儿的问题,尽量避着坑洼处,又骑了几分钟,终于拐进一条小路。
小路两旁种的是春花生,此时花生正开着小黄花,地里却长满了野草,将花生盖得严严实实。如果一直没人除草,花生肯定会减产的。苏以沫咂舌,这鹏城的农民竟懒成这样。
她正腹诽着,自行车缓缓停下,苏爱国一只脚踮着地,一只脚搭在脚踏板上,高喊一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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