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放假,学校没人,电话没人接。
苏以沫想了想,只好回了家,张姨正在厨房做饭,她站在门口,“张姨,我姑姑一家怎么不在啊?你知道他们出什么事了吗?”
张姨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她拍了下脑门,“你瞧我这脑子,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就前几天,大概是一周前,你姑姑来这边找你们,说是回老家奔丧,让你们回来赶紧回去。”
“谁的丧事?”苏以沫心里一个咯噔,这话虽是问句,但是王永生死了,她和爸爸不可能奔丧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她看着张姨,“我奶没了?”
张姨颔首,“是啊。”
房门从外面推开,苏爱国拿着复印好的材料进来,满脸都是喜色,他刚刚在外头约莫听到一些,顺嘴问了一句,“谁没了?”
苏以沫侧身看向他,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声音有些发飘,“我奶没了。”
苏爱国两条粗黑的眉头拧在一起,像两条毛毛虫,他愣了一瞬,不带起伏地问,“为什么没了?”
苏以沫还没问清楚呢,扭过头看向张姨。苏爱国也看向对方。
张姨也是摇头,“他们没说。”
苏爱国见问不出什么,越过女儿,坐到沙发上,他将通知书和复印件放在茶几上,两只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以沫不知道爸爸会不会回乡下,就是觉得这事挺意外的。
之前一直活蹦乱跳的夫妻俩,居然在两年之内全没了。
苏以沫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通知书回了书房。
刚把东西放下,苏以沫手机响了,她微微一愣,看着显示号码,这是老家打来的,她划开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是小亮的声音,“你回鹏城了是吧?”
苏以沫“嗯”了一声,然后问他怎么回事,“奶奶为什么这么突然?”
小亮刚准备把前因后果解释给她听,苏以沫让他先等等,随后走出书房,将声音外扩,这样爸爸也能听到。
苏爱国正襟危坐,苏以沫坐到他旁边。
说来这事还跟姑姑一家有关系。
王永生被苏爱红一家撵走后,原本守在莲花小区想借机问他们要钱,可是他运气不好,遇上治安大队,他吓得掉头就跑,因为听同乡说过,被治安大队逮到会被送到煤矿,所以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很幸运没有被他们抓到。
但是他来的时候只带了一百多块钱,在鹏城待不了两天,直接买票回家了。
回到家,自然被后娶的媳妇各种埋怨。
几年过去,小寡妇姣好的容颜经过风吹雨打,她也成了黄脸婆。贫苦的生活会滋生人的怨气,小媳妇变越来越尖酸刻薄。
她对王永生没有了温柔小意,只有嫌弃,这次王永生却没有勇气离婚。
被媳妇抱怨,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找到了平台村。
他让苏奶奶赔钱。毕竟她是苏爱红的亲妈,女儿犯错,她也有一半责任。
村长被苏以沫提醒过,带着村民将人撵出村子,逃跑的时候,王永生还摔了一跤。
钱没要到,还被人打了,回家后又被媳妇埋怨,王永生心里的火被打燃。
月黑风高的夜晚,他翻墙进了苏家想偷苏奶奶的养老钱。
老伴没了,儿子跟她也断了来往,女儿一人要养三个孩子,更没指望,苏奶奶就指着这点养老钱过日子。
她睡觉时都抱着木匣,王永生摸黑进屋,尽管动作很轻,但他偷木匣时,还是惊动了他,一嗓子喊起来。
王永生下意识捂住他的嘴,但因为他做贼心虚,直接将人给捂死了。
偏偏周围的邻居听到苏奶奶的那声刺耳的尖叫,起来查看,站在门口。
王永生只能翻墙逃走,但是他因为杀了人,太过惊慌,丢了一只鞋子。
而后警察很快过来调查案件,他有作案动机,苏奶奶的脸上又有他的指纹,还有一只鞋子为证。警察很快就将人抓住。
王永生是想逃跑来着。他没有回家,而是直奔火车站,可他也不想想,现在的火车票是他想买就买的吗?都得要大队书记写介绍信,还要盖章。
他只有身份证,其他什么都没有。哪个工作人员会卖票给他?
警察在火车站门口将人逮到,关进牢里。
听完整个事情经过,苏以沫和苏爱国很久没有回答。
小亮似乎很急,“咱们老家没有电话,我是来镇上赶集给你们打的电话。舅舅,您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妈说明天办丧事。三天就要下葬。”
苏以沫看向爸爸。
苏爱国一只手盖住自己的下半张脸,眼神幽深,思绪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小亮迟迟没得到答复,还以为电话掉线了,“喂喂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苏以沫见爸爸不说话,拍了下他肩膀,冲电话那头道,“不用了。我爸不想去!”
这回换成小亮沉默了,他叹了口气,没说什么,直接将电话挂了。
苏爱国没有说什么,径直回了卧室。
一阵突兀的音乐声响起,苏以沫微微一怔,是她手机响了,她还以为是小亮打来的,但是看着手机屏幕,居然是江爱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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