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过于认真,以至于江芝都差点忘了两人还是在生气。
从邝深给她擦完脸后,一晚上?的气氛都有点怪怪的。两人像是再演一出哑剧,彼此都没再说话。
邝深沉默着打水给两人洗漱,又沉默着倒水,更是沉默着依躺在床上?听江芝不死心地跟糯宝讲道理。
“宝贝,以后不可以再随便坐地上?了,记着了吗?”
“更不可以再随便哭了。妈妈说不抱就是不抱,听见没?”
糯宝依偎在江芝怀里,手还拽着江芝衣服,听见什么都“呀、呀!”点头,然后喊“妈妈”。
晚上?闹这一场,更别说,糯宝还玩了一下午。本?就是嗜睡的年纪,不用人怎么哄就乖乖睡过去。
酣睡的小宝贝,又像个小天使一样,乖巧可爱。
糯宝睡着后,江芝侧着身,不想搭理身后人。却被?人拦腰抱着在被?窝里转了个身。
“别碰我。”
江芝踢他?,腿却被?人钳制在那人腿间。
“邝深。”江芝气恼,伸手推他?胸膛,身前?人却像一堵墙似的,巍然不动。
“别吵醒闺女。”邝深把?她手握着放身上?暖着,静默了许久,也可能只是片刻,终是败下了阵,低声哄她,“不生气了,嗯?”
“怎么可能不生气?!”江芝在黑夜里瞪他?,“有你这样当爹的么?什么事只要?你闺女一哭,你就没底线没原则!我搭台教?育孩子,你转眼就给我拆台!最讨厌了!你以为我不想惯孩子啊,可关键是她早晚会长大。迟早有一天,糯糯会离开我们?的怀抱。她会走向人群,走向社?会,那里不会有人那么惯她的,你究竟明不明白?”
“嘘,我都知道,”邝深把?人抱在怀里,沉下心跟她一起去复盘今晚的事情,“可小小,我们?非要?在孩子哭的时候给她讲道理么?”
他?是新手爸爸,而他?媳妇是新手妈妈。在不辨是非,不明事理的哭闹孩子面前?,他?们?再多的冷静都束手无?措,都只是对普普通通的新手父母。
江芝顿住,从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也没有,”她懊恼起来,反思自己?,“今天是我太?着急了,应该先等糯宝情绪平复下来的。”
他?其实一直都不认同三岁看老这句话,尤其是在有了糯宝后,更不觉得最初的三年就能决定一个孩子的一生走向。
但当他?手触碰到江芝腹部?时,他?迟疑了。他?想,他?是愿意信服那句话也有它的可取之?处。
“以后你管糯宝的时候我尽量不干预。”
“不是,今天主要?怪我了,我不该跟她上?脾气的。”江芝后悔起来,又开始止不住地心疼,“不然,也不会让糯宝哭那么久。”
只要?在真正?当了妈妈后,她才知道自己?是成为不了十全十美的妈妈。
她也会犯错,也会难受,也会有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的时候,她也不敢奢望自己?能让糯宝幸福快乐一辈子。
江芝情绪又低了几度,邝深看她片刻,而后翻身,胳膊侧撑,低头亲她。唇齿交错间,没忍住,咬了下她嘴唇,呼吸都像是在调情。
“还有这个,”他?在江芝蹙眉,迷惑而不可信的目光里,又轻覆上?去,吮吸辗转,难得地露出些许霸道,“不许再说那些话。”
他?这一生没有为谁妥协过,也没有向谁低过头。
除了她,也只有她。
在那些与自己?的博弈里,他?早就筹码全无?。
所以,别再说那些伤人的话。
他?承认这些年他?或许不是个好人,但也不算是个坏人。他?可能害过人,也可能没有。但不管什么时候,他?永远都是把?她们?娘两往心尖尖放,再往上?放放。从不会动过一点儿伤她们?娘两的念头。
她们?是包在一身硬骨里的软肋,不会是盔甲,也舍不得做盔甲。
——
“我明天走得早,你记得起来背书。”邝深应该是唯一一个在温情时刻能说出这么煞风景话的男人。
江芝不想搭理他?,但还是多了句嘴:“去干吗?”
“回大队一趟,迁户口。”
江芝瞬间来了精神:“我今天还在想呢,你说要?是咱爹咱娘的户口都能落到公社?,那按理你、大哥和如许的户口也应该改能落到公社?呀。咱们?现在有房有工作还有户口,不说其他?,落你们?三个亲生子女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有户口,几个孩子在公社?上?学的希望就更大了。
“今天就在问了,他?们?也在打审批。咱们?情况特殊,看看能不能申请一个特事特办。”
“那申请下来了么?”江芝眼睛都在发光。
“明天就知道了。”
邝深手环顾她,很享受两人依偎在一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她说这些家长里短琐碎的事情。
“你户口明天能迁好么?咱们?家什么票都没领呢,说是能给咱们?补一下。别的不说,但咱们?家的米面和炭都不多了。”
他?们?家人多,每天就是什么都不做,这些支出也是必不可少的。再加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邝庭的腿也受不了寒,一楼又多阴冷,碳炉子江芝都是让时不时烧着的。
邝深把?这事记心上?:“我明天先买点带回来。”
“咱刚搬来,先别那么打眼。馆里一开始送的还能再撑个两三天。你要?是明后天能办下来,咱们?再去拿粮油本?和炭票也方便。关键是,你明后天能弄好么?”
“差不多。”邝深心里隐隐有把?握,感觉最迟后天户口就能迁好。
文件明确,手续齐全,没什么担心的。
江芝累得不行,打了个哈欠,“那等你办下来了,记得把?户口本?给我,我拿着跟咱娘一起去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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