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个身,被子下面起伏万状,又咕哝道:“师……”
薛玄微的手指悬在他唇边,闻言压住呼吸。
“……尊。”
薛玄微:“……”
“当”一下。
声音很轻,但干脆利落,在难得安宁的黛川午夜格外清晰。
只是这一下桌盏碰撞之声,未能惊动床帏之中早已烧困迷糊的某人,只见他伸出一条膝来,压-在被面上,侧身把大半的被角抱在怀里。
极不老实的睡姿。
薛玄微放下瓷杯,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用力地把被子拽了出来,重新铺在他身上,将他如蚕蛹一般左右里外裹了个严实,连只胳膊都别想探出来。
——然后拂袖而去。
薛玄微转回自己的房间,沉着脸将门从内扣死,指腹压-在粗糙的门闩上。
而后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那种发丝间纠缠柔绕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缝里。
他怔了一会。
突然,在更阑人静的客房内,响起了一道温柔纯净的男声:“玄微?我是惜之。黛川之祸处理得如何,不过有你在,定是没问题的……”
他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何时,屋中竟然多了一朵传音灵光。
“嗯。”
朝惜之听出他声音不太对,担忧道:“怎么了,事情比较棘手?”
薛玄微淡淡地道:“无事。”
朝惜之没有多想,放下心来,手边翻动卷宗书页的声音也顺着传音符飘了过去:“那正好,我还有一桩事要与你说。”
卷书翻页之声慢慢抚平了薛玄微的焦躁,道:“何事。”
朝惜之道:“往南三日脚程,御剑约莫数时辰许,据说有个及第村,昨日曾有弟子在此处传音回来,但说至一半就断了音讯,我疑此村中有异,不如你顺路去看一看?详情我已与闻道说过了。”
薛玄微微微蹙眉。
朝惜之似是早就料到他会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及第村自然是不够劳烦宗主的,只是这尊雕像在山上供人敬仰多年,多年没见过一个笑脸,今回不知怎的难得肯出门一次,不如多在人间徜徉几天,透透气。
他找了个不错的借口,柔声道:“及第村就在奉宁郡附近。实不相瞒,我看这凡间的书里说,奉宁郡的遗仙茶异香扑鼻,滋味甚美。我这看得实在嘴馋,可否劳烦薛宗主为我捎带一些回来?”
又是奉宁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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