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那怒火是冲自己的,愣了很久,准备好的一番道歉言辞就那么卡在了齿间,直到薛玄微敛袖横眉而去,而后宁无致连着一众医修丹修冲进来,心急火燎地对他问东问西。
那句“对不起”都没能说出口。
后来,萧倚鹤才知道这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没有多少实感,只是肺脏被热烟燎伤,之后咳了大半月才好,听罢其间凶险,也只是笑眯眯地随口感慨两句,轻佻地眨眼,安慰宁无致道:“我这不是没事嘛!”
“无双实在是……太胡闹了。”宁无致柔声低语的,心疼地喂了药,又喂他喝了半碗蜜水,“若不是薛师弟及时赶到,劈开房门禁制,只怕你——”
他说着,愧疚得眼角都红了几分。
其实这也不太能怨得上宁无双,先是萧倚鹤自己封禁了灵元,酣睡不醒,而后又直接被浓烟入腑,真正昏迷过去,压根没得机会破门,否则以宁无双那刚学会咒法的粗浅技艺,还真当困得住他么?
萧倚鹤心大地笑想,你应当感谢那禁制是宁无双下的,若换个别的人,几百道“铁狱铜笼咒”,等薛玄微劈断他那把剑,也就只能抱出一把骨灰来了。
而且火又不是宁无双放的,真要怪,只能怪萧倚鹤自己倒霉。
他正两手捧着宁师兄懊丧难过的脸胡乱揉捏,笑话他多愁善感,那边就有傀儡宗弟子匆匆而来,高声喊道:“少主,少主!不好了!薛道长他——”
宁无致皱眉:“倚鹤需要静养,何事大声喧哗?”
萧倚鹤立刻坐起来,问:“玄微怎么了?”
那弟子自知失礼,躬身拱手朝萧倚鹤敬了一敬,才吞吞吐吐地道:“薛、薛道长把二公子……倒挂在五毒池上了。”
宁无致:“……”
五毒池是傀儡宗用来惩戒犯错弟子的刑罚之所,其内千蛛百虫,均剧毒无比。若真要扔个人下去,只怕转瞬功夫,那人的半身血肉就要被毒虫啃噬干净。
但傀儡宗有斥责禁闭、鞭笞苦刑种种责罚办法,若非是天大的难以饶恕的错误,哪里用得着五毒池。
而上两代傀儡宗主都是温和文雅的性子,小惩大诫,是故那五毒池虽还派人精心地养育着,其实早已沦为刑罚苑的一个象征。最大的用途就是每届新弟子入门时,将人领到五毒池旁,言语恐吓一番。
他们赶到时,只见薛玄微负手伫立池边,一条绳索横跨在木桩上,一头攥在他手里,一头密密匝匝地绕在宁无双的腿上。
宁无双正倒吊在五毒池中,满面胀红,头发倒仰,上百只毒虫争相啃食他垂落进池中的发梢,甚有几只蹦的高的,都险些咬着他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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