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几个时辰,又许是几天,萧倚鹤蜷缩在角落里,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才隐约明白过来,他们根本不是来清拿逆贼,而是盯上了他家的东西。
他不愿出去送死,却更不愿继续藏在这里。
萧倚鹤想着,这满园子的东西最值钱的无非是古书旧本,他们要就给他们便是,只要能救出父亲和母亲……他打小在园子里鬼混,猫道狗路摸得门清,总有机会逃出去的。
只要一家人平安团圆就行。
如此盘算了一会,萧倚鹤稍稍镇定,站起来继续找机关。暗室里没有灯,即便有他也不敢轻易点亮,只借着缝隙里透进来的一丝微芒四下摸索。
这栋小书楼是新筑,还没来得及取名,萧倚鹤也没来过几次。
这小室似乎也是一处藏书密室,萧倚鹤摸到了几本,父亲爱惜它们,给那些格外难寻的孤本都单独做了书套,因为材质特殊,萧倚鹤非常熟悉。
他继续向下摸,又摸到一卷略柔韧的古卷,正在想是什么的时候——突然暗室外又进了两个人,听动静像是过来躲闲偷懒的,恰好靠在他这堵墙外嘻嘻哈哈地说话。
一个言语无赖:“头儿究竟找什么,园子里里外外都翻遍了!”
“……好像是上头在找什么藏宝图,据说得宝图者得天下。也不知道谁,说就藏在萧家。”
“这满屋子除了书就是书,那有什么宝图?”
“上头的事,别琢磨,让干啥干啥得了。”
无赖点点头,又琢磨起别的事来:“哎,这姓萧的说是读书人,哪个读书人有这么大园子,还万贯家财,仆婢成群?小婢女的肚兜儿都翻出来好几十条!哎,你闻闻……可香!”
另一个声音粗犷的道:“还真是香,这底下的婢子都这么香……你见那当家的娘们了没有?好看得紧,这姓萧的艳福不浅!”
“捧着这么大孕球的那个?可不是!”无赖嘿嘿一笑,“我刚才还瞧着头儿把她扯到房里去了,门一关,啧啧……也不知道那肚子里的该喊谁叫爹?”
“指不定过会儿还要叫上酸老爷进去,给他们念念之乎者也!”
两人相视一对,哈哈大笑起来,愈加言辞放浪。
“……”萧倚鹤扯着手中古卷,后牙几乎咬碎,胸口反复涌起一股热意。
他那一生清风明月的大儒父亲,积了一辈子善,治了一辈子经,最欢喜、最苦恼都不过是“读书”二字。
而母亲温柔雅静,才气过人,本也是该画扇文窗,管领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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