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笔,却被萧倚鹤哼一声侧头避过,镜前一对烛灯映在他脸庞,照出几分明晃晃的不悦来,薛玄微斟酌了会,平静而无奈地捏着小笔,说:“宋遥之前的事,我其实都记不太清了……”
萧倚鹤一顿:“因为频繁补魂?除了宋遥,你还补过很多次?”
薛玄微不答,仍慢慢地描眉。
他不说话,但背后之意已经非常明显,萧倚鹤一时间忘了生气,一脸怔忡地任他摆弄,想他这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恍惚才听见薛玄微连唤了他两遍:“好了。”
萧倚鹤对镜欣赏,颇为满意:“不错不错,等将来大婚,你这把手艺定是——”又一愣,不知怎么想到这里去了。
正要再追问什么,门外苗老爷谨慎地敲了敲门,恭恭敬敬地来请,说是叫他出去做做样子,去迎下来客。
薛玄微简单应了一声,将笔置下:“你我以法术遮面,他们认不出。且需你露面的时间不长,若那鬼物出现,你一切小心。”
“嗯。”萧倚鹤点点头,他还有些不放心,叮嘱了几句才离开了。
拿起唇纸正要抿,望着镜中披头散发的自己,又忽然想起什么,忙向外看,薛玄微已经走远了。萧倚鹤叹了口气,抓起梳子篦了几下,又盯着一堆钗簪翘花发愁。
他以前在花船上喝酒听曲儿,没少嫌弃歌姬们发髻不够精致优美、回回来都是一个样式,看了腻味,可今儿个叫他亲自动手来梳,却发现便是最简单的髻,梳起来也并不容易。
萧倚鹤心里默默给曾经嫌弃过的歌姬们道歉,尝试了几次都梳得歪扭七八,实在见不得人,他气得将梳子一扔,又忽然灵机一动,抱起裙摆来往隔壁去,找明春晰盘头。
一墙之隔就是宁无双的暂歇处,方便排兵布阵。那明春晰是阴阳宗人,门里多是漂亮的姐姐妹妹,又修的是擅长那什么的功法,想来这样的手艺应当不差。
他喜滋滋地一推门:“宁无双!快叫你家明春晰帮我——啊,这又是怎么了?”
屋里清茶飘香,宁无双捧着一只茶壶,不知为何又在与明春晰对峙,他纳闷地看了看离了八丈远的两个人。一向唇含笑意的明春晰竟罕见地满脸警惕。
不过两人闹来闹去他已经习以为常,便自个儿端起桌上茶盏灌了两口:“你们又吵什么?”
刚咽下茶水,宁无双脸色大变,冲上来就夺:“谁叫你喝的?!”
“……”萧倚鹤吓了一跳,茶水洒了满手,“这不能喝?”
“这、这……”宁无双看着只剩一半的茶水,又看看他,“吐出来。”
萧倚鹤:“这有点难,已经咽下去了。这茶为什么不能喝,难道有毒吗?”
“噗!”明春晰紧绷的肩膀一松,掩嘴轻笑,“没毒。”
宁无双黑着脸瞪他:“你还笑!你笑什么笑!这是给你倒的茶!”他说完,又扭头打量萧倚鹤,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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