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词恍然想起赵剑说起过不巧将信弄丢了这回事,她以为是梦笙的信,便没有着意去寻,后来萧珩醒来,她的心思都在萧珩身上,便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此刻见知宜神色惶然,忙问:“到底是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第六十二章
“就是, 就是您生辰那日,纭姑娘被林贵妃召进宫中一事啊!”知宜跺脚。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夫人对此事未有只言片语
“什么?!”清词心中一凉,面色登时凝重无比,“究竟是怎么回事!那纭儿如今可回公主府了?”
知宜艰难摇头, 将那日华蕊遣了心腹小丫鬟来定国公府一事说了, 最后才道:“华蕊姐姐似乎是瞒着公主来的, 夫人没有回信,奴婢也没有章程,只前日自己偷偷出府, 借口去给怀绣姐姐送花样子,从公主府门口拐了下, 去找了华蕊姐姐,得知纭姑娘还未回来。”
清词顿时满心歉疚, 若是那一日她有一线警醒,哪怕多说一句让赵剑回府再跑一趟问清楚,纭儿她也不会在宫中呆了这许多时日。
她前世未与林贵妃直接打过交道, 只在宫宴上远远看见过一二回,后来身子不好,宫宴也不去了,如今细想别说性情,便连林贵妃是什么模样都已记不清楚。若是贵妃因与嘉阳公主不睦折腾顾纭, 那纭儿可不又受罪了?
清词转身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夫人,花厅在那边。”知宜忙拦了她。
“备车, 去公主府。”清词简短道。
“可世子在家呢。”知宜知道与顾纭相关之事,清词皆瞒了萧珩, 是以她对赵剑也并未直说, 因她知赵剑忠心的是萧珩。可这一去便是大半日功夫, 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世子的。
清词心乱如麻,随口道:“你找个借口搪塞一下。”
“您别急,我陪您一起。”知宜见清词脚步越走越快,早已失了以往裙裾不动的风度,赶着追了上去。
清词驻足,理了理方才乍一听顾纭入宫而慌乱无措的思绪,沉声吩咐道:“换白露去花厅理事,小事自己决定便可,大事留中,你去安排车马,我们这就走。”
白露是原先安澜院里服侍萧珩的一等丫鬟,然而萧珩一年里半年在北境,便是回来诸事也并不喜欢丫鬟上前,是以丫鬟们都无事可做。待清词嫁进来,她用惯了知微和知宜,安澜院原来的丫鬟便退了一射之地,但白露虽比知宜小了几岁,为人谨慎持重,知宜这几年一直带着,是以清词也逐渐倚重。
待诸事妥当,白露问:“姐姐,夫人这个时候出门,若是世子问起,可怎么回呢?”
知宜神色匆匆:“你想个借口与世子解释。”话音落下,人便钻进了马车。
留下白露苦思冥想,欲哭无泪:赏花?这年节下的谁家不是一团忙乱,哪有心思开什么赏花宴呢。访友?可夫人貌似在京中的朋友并不多,再说谁这个时候不长眼色上门呢?实在无法,蓦然想起一个人来,眼睛一亮,若是世子追根究底,便这么回他罢。
小丫鬟心事定下,便打起精神去了花厅。
*
清词心急如焚,一路上催得马车飞快,待到了公主府,正是刚过了午膳的时间。
嘉阳公主颇为意外:“阿词你身子好了?怎么今日竟过来了。”无怪她有此一问,时下上门,都会提前下了帖子,而公主显然没有收到定国公府的拜帖。
她语气中别有意味:“看来世子安然无恙了。”
萧珩进城的声势很大,公主府能得到消息并不稀奇。
清词一路已冷静下来,此刻抿唇,微含歉疚的目光暗暗瞥了眼侍立在一侧的华蕊,听知宜的意思,华蕊也是私下里将消息递给了知宜,于情于理,她必须在此事中将华蕊撇清。
于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正是如此。公主,今日听世子身旁的侍卫说了一句,林贵妃召了曾绣“瑞鹤图”的绣娘进宫,奈何前些日子我病得起不来身,冒昧来访,实因放心不下,想知道纭儿回来了没。”
嘉阳公主妙目在几人身上转了一转,在华蕊身上停留了颇久,才轻轻一笑,对孟清词道:“快起来吧,本宫道是什么事儿呢。你说芸儿呀,她昨日已回府了。”
她语气云淡风轻地解释是因贵妃觉得尚服局绣的翟鸟不灵动,便命纭儿进宫补了几针,昨日完工,娘娘甚是满意,自然就放了人出来。
公主看孟清词的鬓发微湿,有几缕贴在额头上,是从未有过的紧张失措,不由失笑:“这点小事也值当你如此,罢了,华蕊,将人唤过来瞧瞧。”
“若今日不见了真人,我们世子夫人必是无论如何不肯走了,届时萧世子打上门来要人,本宫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呢。”
清词有些赧然,然她今日必是要见到顾纭才能放下心的,所以任嘉阳公主调侃,只面上泛起红霞,目光却明净如雨洗过的天空,道:“公主,您是知道我的,我向来如此。”
若非这一片赤子之心,嘉阳公主不会与之结交。
说话的功夫,顾纭已过来,依然是一张娇艳的芙蓉面,沉稳不惊的眼神,行云流水般优美的礼节,一丝不苟地行完礼,她才看向清词,亦是讶异道:“阿词怎么今日过来?”
因两人早已说好,只待上元相聚。
顾纭消息不畅,观她神情,似并不知萧珩失踪,清词病重这些消息,也或许是公主怕她担忧,刻意隐瞒了她。
清词起身,拉着顾纭仔仔细细打量,确定无虞后才松了口气,涩声道:“纭儿,你进宫可还顺利?”
这一世,她早了许多年便找到顾纭,她曾在心底暗暗发誓,不会让顾纭经历前世种种,这样美好的女子,值得一个人,用一颗真心,倾尽一生去守护。荣华富贵算得什么?她和顾纭都非追名逐利之人,她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她,与一群女子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在后院的倾轧中无声无息地凋零,睿王不配,太子不配,天下至尊也不配。
顾纭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能有什么事儿呢,贵妃娘娘人很和气,宣我进宫是为了那元日礼服上的翟鸟,我绣好了便有赏,自然也就出宫了。莫非我是哪个牌面上了不得的大人物不成?”
“后宫不涉朝政,一切自有圣裁。你放心,娘娘没有无故迁怒我。”
她担忧若提起“瑞鹤图”,清词便会愧疚,把招来这场事端的缘由揽在自己身上,因此只得拆开了揉碎了讲,这套说辞倒与嘉阳公主所言不谋而合。
清词按下眼中泪光,勉强勾起唇角,若林贵妃是如此和善的性子,岂能养出祁王这样的野心勃勃,睿王又如何会韬光隐晦至今,然而当着嘉阳公主的面,便是再怎样交好,有些话也是不能说的,只道了声:“好,那我便放心了。”
两人虽心思各异,却是不约而同为着对方,正执手相对无言之际,华如进来禀报:“公主,驸马正在殿外等候公主宣召。”
清词听华蕊偶尔提起一次,嘉阳公主便是一年不去齐国公府,如中秋,元日这样的节庆,总还是要去住几日,全一全皇家和齐国公府的面子,想必齐驸马便是因此事而来。
清词遂道:“既如此,阿词便去看看乌云盖雪可胖了没,我还给它带了小鱼干儿呢。”
嘉阳公主淡淡一睇,挥手道:“行了,既然云散雾开,小姐妹们自去说私房话儿罢。”便是这样说完,已换了一副雍容尊贵的神情,懒散道:“宣驸马进来吧。”
清词和顾纭行礼后并肩出门,正遇上拾阶而上的齐驸马,这是清词第一眼见到公主传闻中的夫婿,见他面如敷粉,唇若施朱,倒也算是个美男子,只脂粉气稍浓了些,确是配不上潇洒□□的公主,不由心中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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