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渊眼珠子动了动,目光掠过裴迦身后,那些将士们见状面色更苍白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给你出头。”
桃渊沉默了许久,最后摇摇头,“我……我不小心摔到山崖下了……”
“你怎得如此不小心?”裴迦将桃渊打横抱起来,唤来军医,为桃渊看伤。
桃渊似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回去后便一直窝在被子里,不愿意出来。
军医看完病,给桃渊开了副药方子,裴迦亲自煎药给桃渊喝。桃渊喝完药后,病情却越发严重,总是恐惧的望着四周,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便觉得有人在害他。
裴迦见到他变成这个样子,心痛极了,一整夜守在他身边安抚他,他这才能勉强入睡。
裴家军原计划在半个月内回都城述职,如今已经超过日期还未回去,皇帝连下八道旨意,逼裴迦尽快进京。
裴家三代人战死沙场,建立赫赫功勋,在民间的威望早已超过皇帝。
因此皇帝对裴家剩下的唯一男丁,裴迦,心怀不满多时,这次的八道旨意,也是在试探裴迦,若是裴迦回去晚了,便按抗旨对待。
可桃渊生病了,根本经不起连夜周转的路程。
裴迦也不忍心这般折磨桃渊,决定自己先领着一队精兵,回都城述职。桃渊跟其他士兵在后面慢慢赶路。
临别那日,桃渊还在发高烧,脸颊烧得通红,一双眼睛仿佛被水汽笼罩住,朦朦胧胧,让人见了怜爱不已。
裴迦伏在桃渊耳边,轻轻道,“桃渊,到了都城我会向陛下请罪,解甲归田后我们成亲吧。”
桃渊捏着手中的双月玉佩,轻轻点头。
然而裴迦却不知道,在他走后,两个副将便和下属们商量着除掉桃渊。
“那么深的悬崖,他怎么可能活下来?”
“听军医说,他的脉搏近乎于无,若是一般人早就咽气死了。”
“他果真是个妖物!我怀疑他是不是用了什么幻术把将军给迷住了?”
“不能让将军被这么一个妖物耽误下去!”
几人说完话,相互对视着,眼中闪过怒意。
昏睡中的桃渊被人抓了起来,绑到高台上,烈日照在他身上,他如枯萎的花朵,生息一点点被抽干。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妖物?为什么盯上我们将军?”
“我没有……”
“你不说是吗?我有的是法子撬开你的口!”
“我想……想见他……”
“将军已经离开这里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你见不到他!你最好乖乖开口!”
桃渊说不出来话,刚要闭上眼睛,又被迎面而来的凉水泼醒。
“你到底说不说?”
“说不说?”
桃渊满脑子都是他们逼问的声音,如魔咒般经久不散,他脑袋很痛,痛到快要炸裂了。
他们讨厌他,他一直都能感受到他,但他真的不是什么妖物,也没有想着害裴迦。
他解释着话,他们却都不信。
“以前圣上赐了那么多如花美眷给将军,将军都看不上,现在将军会突然喜欢你这么个玩意儿,肯定是你使了什么妖术!”
他们一连绑了桃渊两日,不给桃渊进食,也不准桃渊入睡,桃渊身形迅速枯瘦,双目凹陷,脸上再无往日的一点风采。
司澜实在不忍心看下去,轻轻触碰着芒月,画面转瞬来到数日后。
他听到副将和几个士兵们的谈话,那些人虽然未直接挑明,但期间意思却不言而喻。不管桃渊是不是真的妖物,桃渊现在都必须要死。
因为一旦桃渊向裴迦告状,那么死的将会是他们。
他们本来以为桃渊会撑不住,没想到那么瘦弱的桃渊竟然撑到五日之久。本来在都城述职的裴迦,也出现在了军营里。
裴迦面见圣上后,未做任何停歇,赶了两日两夜的路,只为能早点见到桃渊。
可裴迦没有想到,当他闯进军营的时候,却看到小小的桃渊被绑在烈日下,晒得奄奄一息。
裴迦翻身下马,腿脚软了下,跌跌撞撞朝桃渊走过去,抬起手臂却颤动不已,缓慢抚摸上桃渊的脸。
桃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是那口气支撑着他,在等裴迦回来。
桃渊缓缓抬起头,朝裴迦笑了下,“将军,我总算……等到你了……”
“桃渊,怎……怎么回事……”
“将军,我编了首曲子,还没来得及唱给你听。”
“桃渊,你先别说话了,我送你下来。”
“那首曲子叫做《戏裴郎》,我现在终于有机会唱给你听了。朱门玉雕勾阑上,裴郎倚身呷萱茸。试问乐怜牝牡分,怜怒娇嗔好郎君…”
桃渊断断续续唱着曲,嗓音不复往日那般清丽,却一直唱到最后——“怜奴欢喜亦忧心,只盼与君早结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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