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菱茵在医院的洗手间里,整理着自己的梳妆。
照例是纹丝不乱的高发髻,加上纯白没有一丝杂色,过大地包裹住整个身体,完全不显身材的法衣。
今天小女孩的情况有所好转,她刚感到一丝快乐,就收到通知,南国又有什么政客要来接受她的灵力治疗。
又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再医治小女孩了。她叹了口气。
现在整理仪容,也是因为,马上要去参加为迎接这个政客设的宴席。作为实际上的主治医生,她不得缺席。
临走之前,她又去看了一眼小女孩的情况。
女孩已经醒了,但只能做简单的反应,还无法正常说话、进食,更不能走路。
即使如此,每次她一来,女孩就会认真盯着她看。
清澈的眼神闪烁着纯洁的亮光,如此美好。
女孩的各项指标慢慢好转起来了。
她可以感觉到,小女孩是懂事的,而且很坚强,想要活下去。
东方菱茵来到了病房,女孩像往常一样望着她,同样用感谢的眼神看着她的,还有女孩的母亲。
这位单亲妈妈,由于生计困难,不得不打好几份工,这才导致了那时没人照看小女孩,发生了女孩不慎跌落阳台的悲剧。
意外发生后,女孩的母亲只要一有空就来医院陪护,照顾得很细致。她自责不已,甚至说过或许她这样穷困,不够资格抚养女儿,还说是不是如果把她给别人养会更好。
然而女孩总是依赖地握住妈妈的手,一看见妈妈难过的时候,也会流泪。于是母亲才不再说起这样的话,也尽量不在孩子面前露出悲伤。
东方菱茵看得出,其实母女间感情非常深厚,母亲也已经很努力做到最好了。她发动医院里的人给她们捐款,自己也捐了不少。最近这位母亲终于可以只做一份工作,其余时间都来医院陪孩子。
东方菱茵确认了孩子的状态,又一次在女孩母亲的感谢声中离开了。
来到宴席,华丽的大厅中,非富即贵的大人物们走来走去,客套地周旋着。
东方菱茵看到圣主教向她招手,走过去,向他身边这次自己要负责的南国政客问了声好。
该政客正一边红光满面地享受着大家的奉承,一边饮酒,大快朵颐着东国特色的美食。
东方菱茵听圣主教大人讲需要医治的病,居然是糖尿病。
原来政客虽然有糖尿病,但还没有并发症,只是他一点不想忌口,所以才需要动用东方菱茵的灵能力。
明明只要遵照一般的医嘱,健康不会有大问题,却仅因为一点都不想节制口腹之欲,就来到东国,点名要东方菱茵为他服务,导致上头勒令她再次推迟为真正需要的病人医治。
东方菱茵的脸上维持着僵硬的假笑,藏在口袋里的手握紧了拳头。
之后,她又在其他“贵客”中穿梭了一圈,才得以喘口气。
她很清楚,她不属于这个圈子,只是因为具有“上层人”需要的能力,才被叫来。
和与她搭话的陌生人礼貌交谈的那几句,无非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做什么工作等等这样流于表面的交流。
有很多人的场合,比一个人的时候,更令她孤独。
东方菱茵站到角落里,独自安静地喝水。
然后她看到南熙薇了。
作为南国的使臣,她自然会出席这种活动。
东方菱茵忍不住走向了她。
即使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南熙薇丝毫不提那晚发生过的事,一副不在意她的样子,她还是走了过去。
她突然明白了。
自己之前不敢见到南熙薇、不敢和南熙薇说话的原因,和现在渴望见到南熙薇、渴望听到南熙薇声音的原因,是一样的。
“南小姐。”
南熙薇转头看了她一眼:“圣医大人,今天您的发髻也梳得很整齐。”
很尴尬,而且东方菱茵本来就不太擅长找话题。
“……南小姐,您的东国话说得真好,都听不出有口音。”她勉强说了句。这是事实,南熙薇虽然是南国人,但东国话地道得都让她忘了她是外国人。
“谢谢。”
“请问您平时,都在大使馆做什么工作呢?”
“我不过是协助本国公民做些文书、手续的工作而已。有时候还负责像今天这样的接待或者别的活动。”
南熙薇的双眼黑得不同寻常,仿佛黑洞一般,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东方菱茵定了定神。
这样深不可测的眼神,南熙薇真的只是办手续的工作人员吗?
“不像圣医大人,一直做很厉害的工作呢。”
……
如此几个来回,全是些没有实质内容的礼貌吹捧,像两个完全陌生的人般客气。东方菱茵本就不应该有所感觉的心凉了下来。
那天晚上的吻,大概是个单纯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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