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生认真解过三次阿尔忒弥斯的题,第一次是跟着老苏,第二次是黑豹考试,第三次是帮助珏。前两次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是第三次他很清楚,因为前不久他才在谢枕书的记忆里重温过,那一天,珏的根部感染了祝融的病毒,那些绿色病毒入侵了珏的“树壳”,弹出无数个弹窗,上面都是阿尔忒弥斯的题。
苏鹤亭心想: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长官,”他重复着那一天自己的台词,“7-006号考生要进场答题了。”
记忆的缝隙越来越大,曾经被苏鹤亭忽略的问题也逐渐冒了出来。他眯起眼,透过这些数据雨,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
在他帮珏解决病毒后不久,祝融便调开谢枕书,侵入了征服者的根据地。它在找到苏鹤亭的时候曾说过什么?它说了一句让苏鹤亭百思不得其解的话。
祝融说:谢谢你,苏鹤亭,你帮了我大忙。
我帮了它什么?
苏鹤亭看着那屏幕,半晌后,他的眼神逐渐变化,一种不可置信袭上心头——
我帮它解开了锁。
第205章 商品
这个想法似乎吓到了数据雨, 它们诡异地静止了。苏鹤亭思绪飞转,却再也找不出其他解释。他强忍着站起来的冲动,继续想下去:我最擅长什么?除了骗人, 还有解锁。如果祝融一开始就是想要利用我解锁, 那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首先, 苏鹤亭不会帮祝融解锁,所以祝融必须想其他办法。于是, 它先在惩罚区中袭击珏,让珏感染了带有阿尔忒弥斯题的病毒,苏鹤亭为了解决这些病毒, 不得不解题。
可是这并没有完。
苏鹤亭心道:祝融当时来杀我, 是觉得大功告成, 不再需要我了。可是长官说过, 祝融一直嚷着自己的程序不稳定,由此可见,它的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 接着就有了生存地这一出好戏。
祝融借助刑天这个载体,在生存地继续监控苏鹤亭。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害怕苏鹤亭知道其中缘由, 因此把旧的实验资料给了老秦,教唆他制造可以替代苏鹤亭的人。从那以后, 秦氏在明知苏鹤亭数据有病毒的情况下,持续复刻他,导致银虎斑、秦鸣等复刻体都出现了问题, 间接促使炸弹人的诞生。
“这个老苏也是你们做的吗?”苏鹤亭骤然起身, 环顾四周,“祝融, 或者我该叫你主神系统?你盗走我的记忆,把这段梦境设置在刺激信号里,目的就是让我再帮你解一次锁。”
数据雨像是垂下的柳枝,它们“簌簌”地扫过苏鹤亭的肩头,没有留下半点痕迹。操作台突然关闭,苏鹤亭听见老苏在叹气,他说:“你还在?”
老苏道:“你也可以当我不在。”
苏鹤亭说:“放我出去。”
老苏沉默半晌,道:“如果……”
苏鹤亭问:“如果?”
老苏说:“如果你是我爸爸就好啦!”
他到这一刻依然语出惊人,苏鹤亭正想回答,老苏突然黑暗中摇起了铃铛。铃铛“叮、叮”的响起,无数银点飘舞着出现,它们环绕着老苏,渐渐凝聚成一只小灯。
“还给你,”老苏递出小灯,“好好照顾他们。”
苏鹤亭拿到小灯,发现它和自己在惩罚区里使用的那只一模一样。他一怔,反跨一步,追问老苏:“你是真的?!”
银点淹没两个人,老苏没有回答,他在微微的光亮中举起手,用四根手指向苏鹤亭告别。
“我是假的啦,”他笑嘻嘻,“小苏,千万不要变成我这样的大人哦。”
小灯大亮,梦境四面陆续坍塌,光芒穿透进来,老苏彻底消失。银点如同洪水,冲向苏鹤亭,他闭起眼,再睁开时已是现实。
“轰——!”
破甲弹的爆冲响在耳边,苏鹤亭一个激灵,竟然清醒了。他试着甩尾巴,可是身体仍然不受控制,没办法,他只好勉强仰起脖子,把脑袋从谢枕书的颈边拱出来,说:“我知道了!”
谢枕书道:“知道什么?”
苏鹤亭说:“我知道祝融的秘密了!”
“秘密哪有逃命重要!!!”隐士扭过身体,用手拍打爬上来的人面蜘蛛,“先别管什么秘密不秘密的,这些东西没完没了,我们马上就要完蛋啦!”
整个战场乱糟糟的,苏鹤亭才睁眼没多久,就快被天上的飞行器闪瞎眼睛。人面蜘蛛就像从地下涌出的黑潮,无穷无尽,即便福妈和大姐头竭尽全力来支援,几人仍旧难以脱身。很快,黑潮便将几人吞没了。
“我啊……”隐士的声音戛然而止。
“糟糕,”双马尾指着下方,“它们把人运走了。”
佳丽不甘心地锤了下舱壁,道:“刑天有干扰器,这下连方向都找不到了!”
和尚简单包扎的伤口正在渗血,他握了下枪,坐立难安。大姐头倒很镇定,她向佳丽借了火,在抽烟的同时说:“不用怕,它们总不会把人送出生存地。”
佳丽道:“那不好说,真有必要的话……”
大姐头说:“放心,总督的身体已经被烧成碳了,他就算想把人送出去,卫达也不会答应的。”
祝融利用卫达,卫达又何尝不是在利用祝融,为了打赢这场仗,卫达可谓是下了血本,在祝融给他成倍的回报以前,他绝不会轻易放走任何可以利用的筹码。
“不过想追猫崽,得先解决卫达的部队,”大姐头把烟抽完,朝秦笑了笑,“秦老板不是一直在等机会吗?现在机会来了,只要能消灭卫达的部队,我们就能直捣黄龙,杀他个片甲不留。”
秦的目光穿过大姐头,看向远处卫达的飞行标识,而那标识呈三角状,正在苏鹤亭眼前颠倒翻转。
“跑慢点行不行,”猫闷声说,“我要吐了!”
人面蜘蛛爬动飞快,带着他们几人钻入地下,在交错的下水道里乱跑。谢枕书罩着苏鹤亭,只有耳边的十字星在晃,隐士靠着十字星的一点光亮来稳住心神。可他实在脆弱,稳住了心,稳不住胃,被人面蜘蛛颠了几圈,“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呜呜……”隐士被这股恶臭熏得头晕,“我上辈子造什么孽,要受这种罪!”
医师想抽帕子给他,却被人面蜘蛛敷住了机械臂,只能口头安慰:“阿弥陀佛,往好处想,我们暂时都不会死了呢。”
它着实体贴,为了表示轻松的心情,还使用了“呢”这样的语气词,可惜效果不佳,让人面蜘蛛的哭笑脸显得更加可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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