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过去在硬朗的下颔咬了一口,指尖抚过下颔流畅的线条,划过喉结,游移向下,捏了把结实的小腹。
“现在可以蹭了?”陆沉问,他脸上都干净了。
唐锦小脸贴过去,亲叭。
数一数,最近有十来天都没去镇上了,蔬菜炒的再好吃,还是想念肉味的。
生产队放了假,镇上变得很热闹,有了空闲,大伙都愿意去镇上逛一逛,家里的油盐酱醋没有了,要去供销社里买,知青们都挤去邮局寄信。
街道上熙熙攘攘,背着背篓,挎着篮子,唐锦站在柜台边,数着要买的东西,盐巴酱油必须买的,碱面要买的,还有澡胰子。
今天供销社摆上了三大袋瓜子,从其他地方收购来的,颗粒较为饱满,农村野生野长的太阳花小小一朵,才结不出这种品质的果实。
如花生一般,算是比较稀罕的零食,拿回去自己用锅炒了,又香又脆,逢年过节拿出来待客特别有面子,瓜子摆在这里很受欢迎。
乡下人家舍不得买,镇上的人却不吝啬称个半两尝鲜,唐锦本来也想买点尝尝的,但柜台边实在太挤了,索性就不买了。
今天黑市里摆了一条鱼,装在箩筐里,有路过的人看热闹,这条鱼足足有十斤重,不知道运气好在哪个水库逮的,想买的垛一块就走。
地下丢的肮脏的鱼内脏,有些勤俭的顾客也会一并捡起来带回去喂猫。
大家爱吃的都是肉多的鱼身,鱼头鱼尾被留在了最后,唐锦讲了价,将鱼头给买了下来。
再称了一斤糯米粉,东西就买的差不多了。
跟陆沉回去的时候,莫名感觉有人在看她,唐锦疑惑地转过身,又没看见哪个熟人,当是自己的错觉。
带回去的鱼头中午就给煮了,鱼头洗腮去鳞,内部的黑色粘膜去除干净,这样吃起来才不会有腥味,土生土长的葱姜都香,混合着米酒花椒再一步去腥。
热锅中辣椒葱蒜和豆鼓一起炒香,均匀铺在鱼头上面,看上去红艳艳的,摆在蒸笼上慢慢蒸熟,让所有香味都渗透到鱼头内部。
剁椒鱼头好吃又做法还简单,鱼头这么大,摆了满满一盘。
光是这种辛辣的,唐锦又煮了一锅蘑菇汤。
陆沉辣的眼眶微红,筷子却停不下来,给唐锦夹了一块最好吃的腮下肉,正热腾时候,肉丝毫腥味都没有了,肉质完全浸入了香气,滑滑嫩嫩的,豆豉的咸香中夹杂着蒜香,剁椒给舌尖带来一种刺激的香辣,后味很足,汤汁里面包裹着精华,嘬一口就能尝到最浓烈的味道。
余下的酱料夹在窝窝头里,面皮被汤汁泡得细软油润,口感一点都不干燥。
唐锦嘴唇被辣红了,喝一口汤唇舌微微刺疼,将汤放了一会,鲜美的蘑菇汤喝下去最熨帖。
“可惜河里没有这么大的鱼,捞上来的就一两斤重,鱼头吃起来没味。”唐锦抿了抿唇,鱼头炖豆腐也挺好吃的,或是用来焖茄汁鱼头煲,他们偶尔能吃到鱼肉,有肉感的鱼头就少了。
陆沉将剩下的窝头解决了,窝头底部一层焦香面皮,含着芭蕉叶的清香,脆脆的,他自己蒸窝头就做不出这么好吃的。
“河边水草里有小鱼,小时候吃过一回油炸的,味道不错。”
陆沉回忆一番,小时候日子没这般窘迫,还能吃到一点炸鱼干,摆到现在就是奢侈了。
这么一说,唐锦也挺馋的,菜油不好买,平时就吃块烙的鸡蛋饼野菜饼,省着放油,炸鸡块炸小鱼炸酥肉那是想都别想,这种小吃油多了才会蓬松酥脆,做一次怕是油壶都要少了三分之一。
等到年末了,再做奢侈一把。
桌下传来一阵呛咳声,唐锦低头一看,煤球在不停咳嗽,吐出来一块鱼骨头,可能是放在桌上,鱼骨头不小心掉下去,被趴在地上的煤球贪嘴吃掉。
这会被辣着了,不停嘶哈吐舌头,还低着脑袋,嘴巴继续去叼,唐锦好笑地揪了下它耳朵,将骨头踢开,这么贪嘴,又不是没喂,贪一块骨头。
以防煤球继续吃,桌下的鱼骨头都给清扫了。
买回来的糯米粉,唐锦先用水泡上,屋檐下有挖好的现成竹笋。
她将竹笋,香菇,咸菜剁成碎粒搅拌,糯米粉加水揉成光滑有弹性的面团,参照这里的饮食习惯,调整了下味道,面团分成小剂子搓圆捏扁,内里裹上馅料,边缘一点一点掐紧,再搓成圆条鹅卵石形状,放在薄如蝉翼的玉米芯叶上蒸,这里把这种食物叫做叶儿粑。
蒸熟了表皮雪白,像是汤圆一样,叶儿粑看上去更光滑水润,微微剔透,吃起来软糯有嚼劲,一口下去,有糯米的清甜,有丰富的馅料,饱腹感很强。
没吃完的装盆冰在水里,她跟陆沉上山干活的时候拿上两块,肚子饿了就吃一个。
偶然看见赵雨桐,对方难得没有冷着脸,那脸上红通通的一片,颜色已经淡了许多,看来药膏还是有用的。
赵雨桐脸色有点别扭,她跟唐锦关系不咋样,可药是唐锦给她买来的,冷着脸总觉得不好意思,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药膏赵雨桐用了一周了,起初的不以为然,到后来的心生希望,感觉到脸上没那么痒了,眉头边还少了两颗痘痘,她震惊不已,之后每天照镜子,跟昨天的自己比对。
确定不是自己心理作用,因为痘痘都没发脓了,面部清透了许多。
赵雨桐喜不自胜,兴奋又激动,那药真的有用,她的脸开始好转了!才短短几天,就能有这效果,她忍不住设想,若是两个月过去,她皮肤上的痘疮是不是就能完全好了,那些印记也会慢慢变淡。
赵雨桐当宝贝一般握着药膏,小心翼翼涂抹一遍,感受着清凉的温度浸入皮肤,开始期待她完全恢复的样子。
轻轻合上盖子,里面的膏体下降了部分,赵雨桐有点心疼,她要省着用,等着肤质改善。
靠近竹林边有几株桃树,此时正是味道最甜的季节,枝头挂满了果子,只是个头仅仅只有拳头大,时常有鸟雀在枝头停留,叽叽喳喳叫,桃子表面被啄出洞来,一眼看过去,可能一面是完整无损的,另一半却是光秃秃的。
有些表面还开裂,露出内里的果肉,模样不好看,这种桃子却是最甜的,不过再甜都比不上家里专门种的,品种不行,泛着些微苦涩,而且果肉并不清脆,只是红彤彤的果肉看着漂亮,在没有别的水果时,可以甜甜嘴。
唐锦掰了一背篓的玉米,玉米沉甸甸的,装满了背不动,她只能半背篓地背,背完最后一篓时,唐锦不想掰玉米了,这片玉米地紧挨着山脚,她顺路去摘几个桃子。
近些天没吃水果,总觉得嘴里干燥。
要是有澄粉或者白凉粉,还能做个果冻之类的小点心,可惜许多材料都买不到。
唐锦没有去大家最常去的那几棵树摘,何首乌旁边就长了棵两米高的桃树,叶片稀稀落落,结的果子要大一点,她摘了五六个用衣角兜住,下山装进背篓里。
这会附近没什么人了,她仔细看了看那个背影,见齐润芳背篓装得冒尖,佝偻着腰,挎着绳子,背不起来,她上前去帮忙抬了一把。
本想走在前面,往草丛里放两个野桃,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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