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上修身妥帖的外衣,纪眠起身,回头对楚时野道:“我想回首都星一趟。”
楚时野没有问为什么,而是颔首:“好,我们一起去。”
纪眠眼睛轻眨:“你现在的身份……”
楚时野:“可以偷偷地去。”
不等纪眠说什么,他又盯着纪眠:“哥哥要丢下我一个人走吗?”
纪眠弯起眉眼:“不丢,你是只乖乖的ala。”
楚时野勾住他的指尖,与他十指交扣。
如果是登上皇位之后,楚时野要前往联邦并不容易。但现在,两人的出行很隐秘,并未泄露行踪,就这么顺利地抵达联邦的首都星。
首都星的清晨微冷,纪眠来到母亲长眠的墓园,和楚时野一起献上一束美丽而洁白的花。
纪眠:“这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
楚时野道:“很温柔的花,难怪她会喜欢。”
纪眠微微笑了一下,那点笑意很快在他说出后半句话时消散:“走吧,去纪家。”
纪家,曾经热闹的权势之地,此刻说不出的寥落。
佣人早已被遣散,门口的花草缺乏打理,乱糟糟地生长。
门没有上锁,纪眠和楚时野推门而入,在二楼书房,见到纪庭严。
这还是纪眠第一次见到纪庭严如此落魄的模样,胡茬满面,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似乎几天没换——看来这段时间,他的确很不好过。
对于纪眠的突然到来,纪庭严似乎毫不意外,只是当目光扫到纪眠身边的楚时野时,才略有些变化。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听到纪庭严的话,纪眠平静地在他面前坐下:“来见你最后一面。”
纪庭严勾结救济会的证据,已经以楚时野的名义,送到联邦首相查尔斯的桌前。
纪庭严最好的结局,也会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从此不见天日。
得知这一切的纪庭严神情陡然狰狞,如果不是顾忌纪眠身边的楚时野,或许他会一下冲上去:“我是你的父亲!”
“在我心里,你从未做过我的父亲。”纪眠道,“同样,也从未做过我母亲的丈夫。”
提到苏鸣叶,纪庭严仿佛身上被重重刺了一剑,颓然地倒在椅子上。
“你不知道……你们根本不知道!”
纪庭严道。
“我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保护她啊!”
纪眠微微挑眉,一副“你说,我看你能说多少”的模样。
纪庭严脸庞微微抽搐:“你还没出生的时候,苏家的倒台已经是不可扭转的事实,那么多人想趁机踩一脚,光靠我一个人,又怎能对抗得了他们?”
“况且,那时的我正崭露头角,不少人把我当成苏家最后的希望,如果我稍微做点什么,就会被他们认为我和苏家仍有关系,从而连累到她!”
“而且,如果他们知道我对她的感情,知道她还有我这一个依靠,那他们肯定也不会放过她……到那时,他们甚至会为了断绝苏家再起的可能,对她铲草除根!”
纪庭严掩面。
“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痛苦吗!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我不敢对她好,不敢安慰她,只能把所有想说的话都憋在心里……只有连她都看不出我对她的感情,外面那些人才会相信,我已经抛弃了她。”
“我不保护她,才是对她最大的保护。只有这样,她才能安稳地活下来!”
纪庭严的话语激动,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背负着自己的苦衷,身不由己。为了保护爱人而不得已推开她,在失去爱人之后,多少个日夜独自心痛,却不敢表露分毫……
纪庭严很痛苦,虽然过去的数十年里,他作为纪家家主享受了无比的权力与地位。声望、财富、情人,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但这一刻,他依然觉得自己无比痛苦,精神饱受折磨。
纪眠:“……”
纪眠:“你在开玩笑吗?”
“伤害了母亲,还自诩为保护,说到底,不过是为自己懦弱无耻的行为找借口。”
纪眠一把拽过纪庭严的衣领,冰冷地直视他惊恐的眼睛。
“你的自以为是,自我感动,真令人恶心。”
或许他这个“父亲”的确吐露了一部分真心,但纪眠再清楚不过,那只是三分真七分假的劣质品。
多年来,纪家依靠他s级的荣光不断获得更高的地位,纪庭严却始终对他和母亲冷淡相对。
柳菁和纪橙的存在根本没有必要,但他们还是出现了。
哪怕纪庭严真的有为苏鸣叶着想、哪怕一点点,他就不会有柳菁和纪橙,更不会将他们堂而皇之地带到纪家,让苏鸣叶目睹自己的丈夫拥有别的女人和孩子。
这是明目张胆的背叛,更别提在此之前,纪庭严就已经背叛过她数次。
但凡纪庭严真的有一点后悔、有一点想要挽回自己的妻子与家庭,那么所有人,都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纪眠的神情漠然,甩开纪庭严,似乎是觉得碰到他一点衣服,都会脏了自己的手。
纪庭严再度瘫倒在椅子上,纪眠的话太过直接,撕开了他血淋淋的假面,让他再也维持不住,破口大骂起来:“所以呢?你现在飞黄腾达了,就反过来看我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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