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角带着直白而又坦然的血腥笑容。
这让一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时候的达坤神色有些怔住了。
就连向来张狂妄然的笑容也在她那骇人的气息中僵住了。
达坤有种感觉,她既然说得出,就肯定做得到。
不惜任何代价,哪怕粉身碎骨,在死之前,她也能拼尽最后一丝气息,将对方拖入那森森的地狱之中。
莫名的,他的背后感觉一阵阴冷的寒风刮过。
让他寒毛都微微逆竖了起来。
这种感觉他很多年都没有过了。
尽管他每天都在枪林弹雨中度日,在血雨腥风中存活,可早已对此麻木了。
一个人的生死对他来说,不过就是转眼之间的事情。
可现在,他的心头居然会有一些些的骇意。
而且只是因为那女孩子嘴角那抹小小扬起的弧度。
“所以坤老大还是别再随便说对我有兴趣,对我有兴趣的,那都是要随时付代价的。”聂然往他面前凑了凑,低冷的声音缓缓从她嘴里说出。
每一个字,都带着极为阴冷的气息。
聂然看到他站在那里不说话,转而端着餐盘走到了走廊尽头的卧室内。
里面陈叔已经替霍珩洗漱完毕。
换上了新的白色衬衫,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多少会好一些。
只是那张脸上还是那么的消瘦。
深邃的五官更为立体了很多。
此时,他正坐在轮椅上,没有再继续被绳子束缚住,望着自己。
嘴角极快的闪过一抹抹、清浅地笑。
聂然知道他这是不想让身边的其他人发现。
而楼娅也刚替他打完了新的一针,准备带着东西离开。
她在撤退的时候看到聂然站在门口,她顿了顿脚步。
见对方连个眼神也没有给自己,只能带着不甘和愤恨就此离开了房间。
聂然将餐盘端到了小桌上,然后很自然而然地挑了个就近的座位坐了下来。
这一举动让陈叔看在眼中,不悦地有些皱了下眉。
按理说,她只是二少手中一名隐藏的手下而已,论等级,比自己都不如。
哪里有资格和二少这样一起坐在那里。
真是太没规矩了!
他要开口提醒,就听到门口达坤带着笑声的话语传来,“二少看上去精神好很多了,看来楼娅没有白辛苦。”
这才,将陈叔的注意力转移了开来。
聂然头也不抬地继续坐在那里,低垂着眼,把玩着自己的指甲,淡却尖锐地回了一句,“那不是她应该的么,毕竟她的主子做错了事。”
这句话说的格外不客气。
以至于让陈叔都为她这样说法而拧眉。
毕竟他们现在人在别人的屋檐下,必须要识时务才行。
但还好,达坤并没有就此介意,只是大笑着道:“哈哈哈哈,二少,你这手下可和你的性格脾气是一点都不一样。”
霍珩嘴角挂着一个虚弱地笑,声音还是那般温润儒雅,“她向来如此散漫直言,还望坤老大别计较。”
达坤坐在不远处的那张沙发上,很是随意地摆了摆手,笑道:“不计较不计较,这女孩我欣赏的很,能在我坤老大的身上弄出伤的可真没几个人。二少,要不然你把这女孩子让给我吧。”
这时候聂然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面色罩着寒意,“坤老大不会是有健忘症吧?我好像刚才已经在外面表述的很清楚了。”
达坤却无谓地靠在沙发上,“你说对你有兴趣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是二少不就让你听命行事很多年了么?我看二少也没付出什么代价啊。更何况,能让二少付得起的代价,我达坤也一样付得起。”
“那我也没兴趣。”聂然毫不客气地拒绝。
可他却没有一点自觉性,继续大大咧咧地说道:“我知道你其实担心什么,你不就是怕做叛徒么?现在我问二少亲自要人,这样总不算是叛徒了吧,而且刚才在外面你也说要让我把这句话在二少面前重复一遍的。”
他一副耍赖的样子,让聂然禁不住冷笑出了声,“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坤老大可以这么听话。”
最后那两个字她说得别有意味。
像是再说小猫小狗的感觉。
这饶是达坤再不介意,那笑容也变得有些冷凝了起来。
两个人虽然都是笑,可气氛很一度僵滞住了。
坐在一旁的霍珩看到聂然那样子,最后还是出声打了个圆场,对着达坤解释道:“叶苒不是我的手下,所以我无权决定她的去留。”
达坤挑起了眉,“不是你的手下?”
看上去不是很明这话中的意思。
霍珩点了点头,“没错,我和她当初一开始就约定,只是合作关系。她为我做事,我给她相应的报酬,仅此而已。”
合作和手下这两个字在意义上是不同的。
也就是说,在身份关系上,霍珩和聂然两者是在同一个等级上。
即使她按劳取酬,听命于他,但同样她也可以讨价还价,甚至可以拒绝。
而不像那些手下,这辈子只能无条件的听命主子,哪怕是去死。
站在旁边的陈叔在听到自家二少这句话后,才不由得多看了聂然两眼。
怪不得她敢这样坐在这里。
原来她的存在,是和达坤一样的身份,合作伙伴。
这下,达坤盯着聂然,问道:“那我说给你钱,你为什么不愿意来我身边。”
聂然坐在那里,双腿交叠,一只手搭在了沙发上,“二少给我的钱不少,又加上这么多年来的合作,对方的脾气性格早已摸透,我为什么自找烦恼的要重新找个合作人开始。”
达坤像是和聂然杠上了,又问道:“那要是我给你的钱是二少的两倍呢?”
“我说了,我不缺钱。”聂然平静地道。
达坤打蛇上棍,咧嘴一笑,自以为是地道:“那就是缺……权了?”
合作伙伴而已,虽然地位上来说的确可以和霍珩平起平坐,但是她手下既没人也没势的,不过就是光杆司令一个而已。
所以达坤很自然而然地认为她是想要权。
可聂然却嗤地一声笑了起来,“你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呢,还是小瞧了二少,居然会觉得你所能给的东西是二少不能给予我的。”
达坤脸色又是一僵。
他没想到聂然会用这句话将他一军。
半响,达坤忽地嘴角漾起了一抹玩味儿地笑,“不是钱,也不是权,那我想应该只有一个答案了。”
达坤像是刻意似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很肯定地道:“你喜欢二少。”
话音一落,陈叔震惊了。
喜欢二少?
他沉默地一一打量着聂然。
又加上这几天她所做的事情。
好像……感觉上……的确是有那种意思。
而且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但相比起霍珩和聂然两个人,神色就平静多了。
并没有达坤的那一句话就有了异样的神情。
聂然身形不动地坐在那里,眯了眯眼,“为什么不是他喜欢我?”
“因为你不愿意离开他啊。”达坤很自然地回答。
“那为什么不能认为是他不愿意让我离开?”聂然又问。
达坤很是笃定地说道:“你要是舍得,就算他不愿意,你也会离开,不是吗?”
聂然侧头看了一眼一直没有出过声的霍珩,“二少,你觉得呢?”
霍珩嘴角保持着那抹笑,并不说话。
有些不明他这笑意的含义。
达坤大大咧咧的笑,那样子好像是在说‘我就知道你们关系不简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聂然却对他说了一句,“坤老大,你别白费心的对我下套了。”
达坤的面色不变,似乎是不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装傻?聂然冷冷一笑,“想变相的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从而确定到底我的出现是他指使,还是只是个意外。如果是想知道这个,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诉你,我就是想找二少要钱,仅此而已。”
当面的戳穿让达坤的笑容就此彻底消失了。
的确,他从刚才见了聂然开始,就一直想方设法地套她和霍珩手中的话。
只是没想到,绕了那么一大圈,最后还是被她给一眼看了出来。
这个女孩子,实力能力如此一等一,就连思维都如此敏捷迅速。
怪不得霍珩会退让到和她合作,而不是直接收下。
应该是握不住这个女孩子吧。
达坤的脸上没有了笑意,有的只剩下打量和探究,“是吗?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你的出现太过微妙。”
在他的停车库里埋伏多日。
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和霍珩接头。
虽然说其中是有一些不太对劲,比如说连陈叔都对这个女孩子不甚了解。
甚至要借着自己的手杀掉她。
但这让他更警惕了起来。
因为这个女孩子在霍珩身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像是游离在霍氏势力外替霍珩做事的人。
换而言之,可以说的上是他最为相信的亲信了。
亲信出现,这可比陈叔这种等级的人更让他在意。
是演戏?
是真的有事要说?
还是……
总之,这让他不安,特别是在被这个女孩子拿刀差点割了自己的喉咙之后。
再欣赏,再觉得好,那前提也是一个安分的手下才行。
一个能力高,却随时会伸出爪牙伤到的手下,还是尽可能的解决掉才好。
“所以你是用我的血来祭奠这次合作的开始吗?”聂然已经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那些意味。
想来这个达坤想杀自己的心应该是从未停止过。
不仅仅只是自己轻易地拿刀割伤了他的喉咙那么简单。
还有应该是,自己的出现让他起疑了。
达坤听到她这样说,一口白牙露出,笑得灿烂,“你觉得我这个主意如何?”
虽说只是一句问话。
可在场的几个人任谁都听得出,他是真的在考虑这个事情,并且打算实施。
“不如何。”突然,一道声音从身边响起。
达坤的视线随之转移了过去。
只见霍珩嘴角的笑已经消失了,镜片下那一双深邃眼眸里沉冷寂静,“坤老大,拿和我合作已久的人来做奠,是在挑衅我?还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诚意在坤老大的眼中,是个没有底线的懦夫?”
尽管现在的他身体还处于虚弱状态,但这不代表他说的话没有力度。
这其中的警告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了。
这不仅让达坤眉梢一挑,更是让陈叔心头一紧。
二少现在身体还没康复,人还在别人的家里住着,手上又没有人。
这要是一言不合真的让达坤不高兴了。
他们可是吃亏的那一方。
他不相信二少会考虑不到这一点。
可现在他还是竟然为了这个女孩子,不惜涉险。
这个叶苒看来真的不一样。
不止他这么觉得,就连达坤也感觉到了这一点。
只不过,到底是因为合作太久的缘故,还是有别的关系在,这就说不清楚了。
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女孩子或许能成为霍珩的软肋。
达坤按压这股心思,顿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不过是随意开个玩笑罢了,二少怎么就此当真了呢。”
他的话让气氛缓和了一些,但霍珩的脸色还是如此,没有太大的变化。
达坤对此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看二少的身体还虚弱的很,喝粥可没什么营养,我让他们还是再给你做点别的好了。”
说着,他就借着这么一句话离开了。
当然,他出去之后还是有吩咐一句厨房,让他们送点精致可口的食物进来。
在随后的两天里,聂然还是每天都守在霍珩的身边,特别是他在睡觉的时候,就连陈叔都必须要离开。
因为聂然希望霍珩能够放松警惕的睡觉,尽快将身体养好。
可这样睡觉四肢可能会在无意识中露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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