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倚栏,望着笑做一团的眾人,还是不禁红了眼眶。
渐渐……他们的笑声越来越远,他们的笑脸越来越模糊,渐渐……化作光中的泡影,散为星星点点的尘埃,落入地里。
曾经我以为,在我决心堕入黑暗,与恶共生的那一刻,我以放下了对儿时美好的牵绊,儿时的自由自在,儿时的无忧无虑,儿时梦像的无限未来。
可能每个人在年纪还小的时候,都有过无数的幻想与憧憬,只是随着年岁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的增长,就越来越小、越来越脆弱,最后在春去冬来里无疾而终了。
若问我儿时的想像……我想着许多年后,我在院中练剑、习武,小月坐在桃花树下用草编着手饰,娘亲在厨房烧饭,做我最爱吃的排骨酥、爹爹最爱吃的烧酒鸡,还有小月最喜欢的鱼丸子。
日暮时分,爹爹会拎着两罈酒回家,一进门又被娘亲唸叨老爱在外边鬼混,爹爹会抱住我和小月,告诉我们今儿他行侠仗义的趣事,然后我们会一大家子坐在饭桌前,我会打算偷偷嚐一块排骨酥,被娘亲皱起眉头把盘子抽走,爹爹在一边看着哈哈大笑。
爹爹在一声开动后首先给我和小月夹排骨酥,然后把一大盘虾子剥了壳,第一隻虾一定先亲手餵到娘亲嘴里,对娘亲的厨艺就是一顿夸,惹得娘亲都不好意思地红了双颊。
是那么平凡的一天,而今,却都是可念不可及的过去。
我在外头恣意轻狂、不惧不怕,因我知我身有倚仗,倚仗爱我的爹娘,倚仗这避风的家。可转眼家破人亡,我身无倚仗、身无牵掛,因而用鲜血写下一曲悲凉,无人怜悯、无人祭悼,或许十年、百年后,也无人唏嘘、无人唾骂,只作常缘一缕孤魂快活瀟洒、胡说八道。
纵有千般眷恋又如何?南柯一梦照样会醒,爱我的人都已离我而去,今夕何夕,沧海换桑田,高岭夷平原。
儿时的花园粉碎成沙,我又回到了朦胧的七镜之中,我抬起手,看着手臂上的一道刀口在我的注视下迅速癒合。
“爹…娘……再见。”
我好像,又看见他们的笑脸了,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开心。
“下次,别这么倒楣,生得我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女儿了。”
我仰起脸,泪已经乾了。
一片苍白衣角,我知道是白无常朝我走来。
“感觉如何?”它问我。
我耸耸肩,“我很好。”我却发现我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白无常脸上看不出情绪,它垂下目光,沉声道,“看得出来,你和你父母的感情很深。”
不是……我没听错吧?……它的语气里,似乎有一点…有一点……羡慕?
“是啊,我可是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抱臂,饶有兴趣地望着它,笑着问,“白兄,你是……羡慕我的意思?”
白无常陷入悠长的沉默。
我想,或许它不知道什么叫羡慕,或者它忘记羡慕是什么滋味了。
“你说,什么叫羡慕?羡慕,又是什么滋味?”
白无常轻轻地说,我都差点忘记了,它可是能听见我的心声呢。
羡慕?……是看见别人拥有你所没有的东西时,你会有个感觉,你觉得有这个东西真好,你也会想要有这个东西。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