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之时,裴寂仍旧没有消息,沈青葙想着他早起说的话,心里有些明白,又有些模糊。
那时他拥抱着她?,脸埋在她?颈窝里,低声说道:“静贤皇后初嫁时,圣人因为失了先帝之心,被?贬相州,冬日里天寒无衣,静贤皇后卖掉陪嫁的一?对八宝紫金簪,才为圣人换了一?件狐腋裘。”
后面发生了什么?他没有说,但沈青葙觉得,他无缘无故提起这?种宫闱秘事?,又问她?若是他出事?的话她?会不会难过,那么?这?两者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
仔细想来?,神武帝大半生可算是顺风顺水,过得花团锦簇一?般,唯有早年间被?贬相州这?段经历,可算是人生中最坏的一?段境况,以神武帝的性子,也许并不愿意让人知?道他曾经有过连一?件狐裘都需要?用妻子的陪嫁去?换的日子?
裴寂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担心自己会出事??可若是他不说出去?,又有谁会知?道他知?道此事??
蓬莱殿中。
惠妃捂着心口,难以压抑心中的愤懑:“好好好,真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阿娘,那对簪子有什么?蹊跷?”应长乐问道,“为什么?阿耶见了簪子就?回心转意了?”
“先皇后曾经有这?么?一?对簪子,”惠妃叹了口气,“你阿耶被?先皇贬去?相州的时候,天寒无衣,先皇后就?用这?对簪子换了一?件狐裘给你阿耶,再后来?你阿耶奉诏回长安,又被?立为太子,也曾让人去?相州找过这?对簪子,却没有找到,到你阿耶登基,册立先皇后为后的时候,除了按制奉宝册金印之外,又特意为先皇后打?了这?对簪子。”
她?低着头,声音里说不尽的落寞:“这?是你阿耶最落魄的一?段时日,所以你阿耶从来?都不肯提,先皇后也不曾透露过,连我都是在先皇后故世后无意中得知?,谁知?裴寂竟然知?道!”
她?想虽然这?事?神武帝从不愿意提起,但他心里对静贤皇后却不是不感念的,少年夫妻的情分,结发原配的敬重,再有当初共过甘苦的恩义,合在一?处藏在心里,所以见了这?对簪子,立刻就?想起静贤皇后的好处,对她?留下的唯一?骨血,自然就?多了几分宽容。
她?一?样?样?都算得清楚,唯独没有算到这?个,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阿娘,不过是一?时有些消长罢了,以二哥软弱的性子,以后未必就?能稳稳当当地走下去?。”应长乐劝慰道,“如今贬了裴寂,就?等于斩断了二哥一?条得用的臂膀,二哥大伤元气,对我们来?说就?是好事?。”
“这?个裴寂,”惠妃咬着牙,恨恨说道,“早就?知?道他是个养不熟的狼!”
“交给我来?应付,”应长乐思忖着,道,“我已经有些想法了,总之裴寂这?次离了东宫,今后休想再回去?!”
惠妃先是点?点?头,后面想起时,不觉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幽幽说道:“眼?看着就?要?成事?,却突然……长乐,阿娘总觉得,冥冥之中似是另有天意,不肯让阿娘遂心。”
应长乐正要?安慰,一?旁听了多时的应玌再也忍不住,满脸不赞同地开了口:“阿娘,二哥又没什么?不好,你何苦做这?些筹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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