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坐在席上遥望着她?,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可望而不可得。
她?可真是无情。一走之后, 居然真的把所有的过?往都一笔勾销,就好像他从不曾在她?生命中出现过?, 就好像那些耳鬓厮磨、水乳交融的一夜又一夜,都只是不值一提。
应长乐的肩舆出现在眼前,边上是齐云缙, 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笑:“真是狗皮膏药一般, 甩也甩不掉!”
裴寂并不看?他, 只向着应长乐躬身行礼, 道:“参见殿下?。”
“这会?子过?来做什?么?”应长乐瞧着他,慢悠悠说道,“宴席早已经散了。”
“臣有些东西想交给沈娘子。”裴寂道。
应长乐笑起来,道:“她?何曾收过?你的东西?只管这么一趟又一趟的送, 也不嫌累。”
裴寂停顿了一下?,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沈青葙走时,为她?新做的春衫刚刚好做好,他装了几个箱笼送过?去,被她?原封不动退了回来,后面她?生辰时,他猜着她?不肯收他的东西,便把她?从前喜欢的吃食装了几大盒送过?去,依旧被她?退了回来,他犹豫许久,最终不得不把她?曾穿过?的旧衣和妆奁等物收拾了一箱送去,可她?竟然还是不收。
那些衣服首饰,他本是不舍得送还给她?的,总觉得上面沾染了她?的气息,留在身边,就好像她?还在似的。
可他那样宝贵着不舍得送还的东西,她?竟也是毫不留恋。
她?可真是无情啊,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在一处足足有一百多天的时间,可在她?心上似乎一点儿痕迹也不曾留下?。
反而是他,反反复复难以忘怀。
裴寂一念至此,只觉得心口上又抑制不住地疼起来,曾经他以为,在那些幻想中见到的场景已经足够让人?痛苦不甘,如今才知?道,咫尺天涯,求而不得,才更是锥心刺骨。
他低着头,在应长乐审视的目光中,低声道:“这一次,她?会?收的。”
“哦?”应长乐娥眉一抬,向他看?去,才发现他身后的家僮抱着一个琵琶囊,显然是沈青葙曾经用过?的那把凤尾琵琶了。
这是罗黑黑送给沈青葙的东西,恩师所赐,无论如何都要收下?的。
应长乐笑了下?,道:“你去吧,说完了话自己走就行,不必再?来告诉我。”
肩舆很?快离开,裴寂迎着沈青葙的车子慢慢上前,心中百感交集。
在遇见她?之前,他从未想到,他也会?有这么患得患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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