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卫士答应着向崖边跑来,拣着能落脚的地方快而谨慎地奔下去,窦季婴走在最前面,还没到近前,先嗅到浓烈的血腥气,手?中灯笼的光照出?裴寂浑身浴血的模样,窦季婴顿时一愣:“怎么伤得这样重?”
“不知道,”狄知非反手?脱下身上衣袍,“这种?伤不能乱动?,把衣服都脱下来,结成软床,抬裴舍人上去!”
行宫西?苑,齐云缙住所。
齐云缙盯着大夫在沈青葙脑侧裹上最后一层纱布,立刻问道:“怎么样?”
“眼下看着都是皮外伤,”大夫窥探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说道,“敷了药静养,一个月内应该能够痊愈。”
“为什么还不醒?”齐云缙看着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人,很快追问道。
大夫鼻尖上不觉就冒了汗,结结巴巴地说道:“或许是受惊过度,或许是有暗伤,或、或许只是太?累了,都、都不好?说……”
齐云缙冷哼一声:“什么都说不清,要你何用!”
大夫这会子已经是满头大汗,正在紧张时,却突然听见他问道:“有没有让她睡得更?久的药?”
“啊?”大夫茫然地应了一声。
“伤得这么重,须得多睡几天才行。”齐云缙在床边坐下,抬手?抚上沈青葙的脸颊,声音一沉,“还不快去!”
大夫飞跑着走了。
齐云缙俯低身子,默默看着眼前的人,她睡得极不安稳,露在纱布外面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苍白的脸上残留着未消的惊惧,放在身侧的手?攥着拳,??似乎抱着满腹的愤怒不甘,偶尔眼皮一动?,能看见眼珠也跟着在动?,齐云缙不由得想到,难道是在做梦?她会梦见谁,裴寂?
沈青葙在无边的浓雾中茫然奔走,找不到出?口,找不到退路,四下全是苍黑一片,茫茫天地之间,似乎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远处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她本能地想要追过去,两腿却沉重得拖不动?,挣扎彷徨之中,那个人影逐渐脱出?混沌的背景,是裴寂。
他一双凤目沉沉地看着她,嘴唇微动?,似是在唤她的名字:“青娘。”
沈青葙停住步子,即便在梦中,那纠结的情感和深沉的哀伤依旧萦绕在心头,想走,却??走不动?,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靠近,青袍忽地变成红袍,跟着握住她的手?,拿开她手?中方才并不曾有的遮面团扇,四周的浓雾迅速变成青庐中的红毡红帐,他挨着她坐下来,喜气盈盈。
景致却在此时突然一变,成了安邑坊的白墙流水,她手?持匕首向他刺去,跟着投入另一人的怀抱。
沈青葙努力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孔,可就像隔着一层浓雾,怎么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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