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在锁扣里转了两圈,梁亭松打开门进了屋子,顺手打开了灯。
父母去世时,留给他的东西并不多,一套老房子和一书房的书与资料,奈何离市局太远,他就将那套房卖了出去,靠着一些积蓄和远亲近朋的帮助,在市局附近买了这套公寓。
七十平的小双层,一个人住除了空旷了些,倒也挑不出来别的毛病。他绕进厨房里,给自己泡了杯黄山毛峰,端着杯子走上二楼。
二楼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边是书房,另一边是卧室。梁亭松径直走向书房,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疑嫌画像》坐到椅子上,翻到书签页继续研读。
静谧的林园里,许为溪将手里的东西轻轻地放下,伫立良久,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我先回去啦,老妈还说要吃肠粉呢。”
他招了招手,转身走下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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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了起床了,快点!”闵兴义抹了把脸,用手里的棍子猛敲地面,压着嗓音低吼着,“车到了!”
麻袋里的女孩们被这一阵声震得一时间尖叫声四起,闵兴义抄起棍子就往那麻袋上甩了一下,“闭嘴臭娘们儿!要不是还值点钱,老子直接弄死你!”
被打到的女孩死死地咬住嘴唇,嘴巴里渗进血腥味也不敢松口,只能睁大着双眼闷闷的哭。
“不要怕,不要怕。”另一个女孩伸手去摸她的脸,小声的安抚着,“不要怕啊。”不要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义哥,这才两点啊。”
计鸣淇顶着另一张脸出来时,闵兴义差点没认出来。
“就是得这个点,不然明早那群臭条子闻着味就来了。”又几个男人涌进房间里,闵兴义摆摆手示意他们移动麻袋里的人,然后又指了指隔壁的屋子,“那个,最后放车上就行了。”
女孩们被连拉带拖地弄上了个封闭的大箱子里,她们紧紧抱成一团,被丢到角落里。随之而来的是铁笼子刮磨的声音,牲畜嚎叫声震得她们的耳膜都要破裂了。
“能看的出来吗?”一个男人讲些蹩脚的方言。
“没问题,搁白天都瞅不到里,何况这还是大晚上呢。”另一个男人腾的点燃烟,眯着眼吸了一口,垂下头踢了踢脚边的麻袋,“这玩意儿,也上车?”
“半路丢下去不就得了。搁我说就丢这也没事,这地方老鬼才来转呢。”讲方言的男人拽着麻袋的边,使了把劲把麻袋丢上车厢里,随后拉上车门,别了把长锁挂在拉环上。
两人走到车头,闵兴义已经坐在副驾上了,而计鸣淇还站在一边发着呆。
“寻思啥呢?”闵兴义抽出一支烟点上,手肘抵在车窗口看着他。
“想,荣华富贵呢。”计鸣淇望着远方,那里有着万家烟火,有灯红酒绿,他忽然很想念家里那个老头儿,半个多月没回去了,走不能走的,他爸妈都不管,就想着丢给他,要是死了就行了,死了还省点心。计鸣淇收回目光,踩在塌上坐到闵兴义旁边,“要发财了。”
“那必须的,跟着义哥混,能少了你的?”闵兴义拍了拍他的肩膀。
另外两个男人跟着进了车头,确定好了之后,发动了车。
这里是经开区的边缘,环着庆州河,过了庆州大桥就是长明区。
“义哥,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唱歌?”计鸣淇眼盯着前方的玻璃,小声道。
闵兴义左右看了看,拍了拍耳朵,确定自己除了风声啥都没听到,“你丫幻听了吧,哪有什么唱歌。讲不定是车厢里那群,行了,大晚上的,瘆得慌。”
没有么,计鸣淇闭上眼往后靠去。
“我想回家……”一段呢喃声在车厢里响起,“我想回家……”
被这呢喃声引着的,麻袋里的女孩们都开始啜泣。
她们不过是如常一样的出门,或是赴约,现在怎么就在这里了呢。
“好冷啊。”一个女生环紧胳膊,紧贴着身后的人,“我是不是要死掉了,我不想死啊……”
坐在角落麻袋里的女生,小心地从口袋里翻出一颗已经碎了的小糖,她用手捏起一小点放到舌尖上,那点甜味儿转瞬即逝。
这糖是前几天另一个女孩给她的,当时她哭得被闵兴义抓着头发揍,女孩扑过来保护她,往她手里塞了这颗糖。
她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但那个女孩告诉她,不要害怕,会得救的。现在那个女孩和她们搁着那么近却又那么远的距离,躺在车厢的另一边。
女生将剩下的糖包好,塞进口袋里,抹了把脸。
“哭有什么用,别哭了,省点力气吧。”
不知开了多久,车厢门突然被人打开,有人咒骂着拖下什么东西,又关上了车门。
“跟你的小情人道个别?”闵兴义乐得看这样的场景,揽着计鸣淇的肩膀走下车。
车停在一段公路上,两边是凹下去的农田藕塘,杂草丛生。两个男人踢着那麻袋叉着腰看向他两,“给句话啊,还得赶路呢。”
“啧。”计鸣淇走过去,蹲下身,看着那个麻袋,小声道,“算你倒霉吧。干嘛认识我呢?”
他站起身,往车头的位置走。
闵兴义朝那两个人摆了摆手,两人脚一用力,将那麻袋踢下去,袋子顺着田一路滚下去,最后卷进藕塘里。
进入长明区范围要走高速,男人开着车上了高速口,发现前面堵了。“草,什么鬼?”
“怎么?检查?”闵兴义贴着窗户往前面瞅了眼,不远处红蓝光交错着闪,“条子而已,慌啥。”
车子小幅度地往前移动着,十几分钟后,两个交警走到这边,敲了敲窗户。
“道路安全检查,请出示您的证件。”
方言男人摇下玻璃窗,递过去伪造的驾驶证和身份证,笑着打哈,“警察同志,辛苦啊,大晚上的还要忙。”
“后车厢装的什么,把门打开。”警察狐疑地看了眼驾驶证上的照片和开车的这个人,下巴朝后车厢扬了扬。
“诶,这不肉价涨了,都得连夜拉货。”方言男人和身侧男人对了下眼神,一起下了车,在另一个警察面前打开了后车厢,一股牲畜骚味儿在空中弥散开来,铁笼一架接着一架,看不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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