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怪不得人心复杂。
这不,治丧的时候,就连平日里关系甚好的一些故旧好友,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没有对如何重振梅花拳馆的事情,提上一句半句。
只是默默的上礼、祭拜、离开。
也没有与他们同仇敌忾的意思。
张坤看在眼里,直感叹人情冷暖,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来这里镇一下场子,不让人捣乱就可以了。
虽然受到元大先生重视,得传一门刀法,毕竟算是一个外人,没什么立场收拢弟子,再振梅花拳威名。
事实上,他连梅花拳都不会打。
看看天色将晚,张坤正打算回医馆一趟,梅花拳馆门前就有一大群人急急走过。
这些人脚步矫健,说话声音中气十足。
显然是习武之人。
走在头前的短襟背刀汉子,一边走一边催促:“快点,去晚了就见不到挑战,那洋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两日之间,连挑三家武馆镖局都还不知足,竟然一鼓作气的打上了源顺镖局,想要挑落大刀王五,真是胆大包了天。”
“谁说不是……五爷名震京师,一柄大刀神鬼难挡,那洋人虽然强横,也终究只是凭借着身体筋骨强硬,以本伤人。想要胜过五爷,那也是休想。”
“这可说不好,当初洋人挑战梅花拳馆元大先生之时,谁不在说,洋人不自量力,竟然只是凭借着粗陋的西洋搏击之法,也想与化劲宗师过招,只能是自取其辱,结果呢?”
有人立即在旁唱反调。
“也不知那洋人是怎么练的,练得全身体魄坚硬至极,如铁似钢。以元大先生刚柔合一的拳法,也根本打不动他。甚至,元大宗师抽刀在手,斩在他的身上, 也只是割出几道血痕,皮肤都没有割破。难不成,梅花拳真的是花架子,只是打起来好看,杀不了敌?”
这些人急急走着,说话之间,对洋人安德烈,竟然十分推崇,进而又怀疑到梅花拳不能打。
这就是各门各派拳法的尴尬之处了。
因人成事,也因人坏事。
一旦有人在擂台之上败了,就会被天下人置疑,认为这门拳法,只是哄小孩的把戏。
不但这里如此,另一个世界更是如此。
那时的武术,基本上成为了舞术。成为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百姓嘴里的笑谈。
说起来天下无敌,打起来全是狗屁。
数十年来,一直被各国搏击拳法压在屁股底下使劲摩擦,没有一人扛起武术的大旗。
这是武术的锅吗?
不对,是人不行……
在张坤看来,拳不分南北东西,而人分。
强不强,看的不是拳术,而在练武之人……
练不到家,只懂得皮毛,那不是传承,是羞辱。
如此后人,就算给一套仙法给他们练习,又有什么用?还是打不过人。
‘所以,这就是元大先生,撑着最后一口气,跑到我百草堂传下五蕴梅花刀的真实意图吧。’
后人不肖,再怎么练习梅花拳,恐怕最后落得个被西洋、东洋人使劲欺辱的场面。到时,那才是真正的侮辱祖师,让他泉下蒙羞呢。
第一百二十章 五蕴梅花斩
“等等,你刚才说,那安德烈打上源顺镖局了,挑战大刀王五?这话可是真的。”
张坤一把抓住路过的汉子。
急急问道。
他可是知道,大刀王五此时并不在京城之中。
杨文仲说过,这位总镖头一直为了变法之事四处奔走,忙得顾头不顾腚的。
他此时应该是在宛平县,迎战四方风雨,把贪腐脏官和不法豪强一网打尽,哪里顾得上自家镖局生意。
这会儿,镖局之中,并没有什么强手。
安德烈如果打上门去……
场面很可能比梅花拳馆还要惨烈。
“你谁啊?”
被搭住肩膀的布衣汉子,不耐烦一抖身体。就感觉到肩上突然就像是压了一座大山,自己竟然动弹不得,直接被人提起又放下。
“啊,是张……张师傅啊,原来是您。”
这人心里一惊,定睛再看时,脸上连忙挤出笑容,“方才经过的就是京城晚报的记者,他们消息最是灵通,有什么风吹草动,提前就知道了……您看,那两位是知新报的,洋人和元大先生交手的时候,我看到他拍照了。”
这人话还没说完,身前一阵风掠过。
对面人影已经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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