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紫袍,背着双手,头礴金冠,面容如玉的青年,缓缓转过头来,眼神微带讥诮的看向吴镇山:“我听说,那张百龄与你颇有交情,才让你去当个说客,却没想到,连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
此人不听号令,不求上进,自甘下贱,其私心明摆着在那儿。无非就是想着不冒半点风险,只在巴陵称王称霸,这等人物,于国何益,于民何益?”
李玄成言辞锋利,眉宇间颇有睥睨之感,似乎天下人都没有几个可以让他放在眼里。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李玄成只是年刚弱冠,一身修为已然达到神武境中期,号称河西李氏麒麟子,就算在长安年轻一辈之中,也算是其中佼佼者。
好事者都说,日后定然是大唐栋梁之才。
他的名声并非吹捧,也不是靠着背后家势使力,而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修行勇猛精进倒还罢了,在兵法战术方面,也是很有天赋,曾在西陲边境历练三年,从小卒做起,手底下不知斩了多少妖魔鬼怪,蛮族将领的头颅。
到后来,他以区区十九岁的年龄,上了西蛮妖帅的必杀名单,每次上阵,都要受到拼死针对,出于保护这等惊才绝艳后辈将领的想法,边帅才把他调回长安。
这次出使,前来岳州拉任副都督一职,在李玄成看来,自己并不是前来辅佐他人,也不是想要寻机顶替昏馈无能的岳州刺史王仁基。
他的主要目的,当然是为朝廷分忧,为大唐镇妖伏魔。
志当存高远,无论如何,此行差使,绝不容失败,不能坠了李家威名。
“我来了,这岳州一塌糊涂的境况,自然得改变,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或动之以情,或晓之以理,或威逼利诱,总要把这些妖魔鬼怪全都收服。该杀的杀,该拉拢的拉拢,做事万不可食古不化。”
“吴校尉,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属下不知。”吴镇山躬身认错,满脸茫然。
“呵……”
李玄成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你被那张百龄唬住了,他不是没有权欲之心,他要的你是没看出来,这巴陵好啊,百姓安泰,人人颂念县尉之名,你觉得是不是十分荒谬?”
“这?”
“吴校尉啊吴校尉,也不知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装傻。这百姓不知有朝廷,不知有州府,只知有县尉,一点心香,全都归附张百龄,你说可笑不可笑。”
李玄成转头看向张府方向,神情变得清冷:“如这等人,李某见过不知凡几,三年以来,斩杀过不少大妖巨魔,也清除过数位善能蛊惑人心之辈,区区手段,瞒不过我。要知道,大唐天下,可还轮不到有官员私心作祟,逍遥自在的。”
“大人想要出手?万万不可啊,张县尉可不简单。”
吴镇山一听此言,立即脸色大变。
他总觉得,这位长安来的新上任副都督,似乎是误会了什么,看错了一些什么。
张百龄能够逼得天策府和岳州刺史府都束手无策,同时,在平灭菩提院一事上立下天大功劳,还斩杀了蛇盘岭黑玄大蛇,平了蛇盘岭……
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对方还能老神在在的盘踞巴陵,静观世事变迁,要说他没有什么底牌,怎么也不可能。
想当初,那广明和尚也不信邪。
结果呢……
身魂俱灭,血肉化灰,连骨头茬子也没有了。
如今巴陵既然太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岳州纷乱,武力镇压本就有些不足,还无端端树此大敌,殊为不智也。
吴镇山有一千条一万条理由,想要劝劝李玄成不要操之过急,要镇之以静,以和为贵。
但是,看到这位副都督眼中冷意,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多余。
说不定,还会心生怀疑,治自己一个里通外反的罪名。
那就冤枉了。
“糊涂,我等乃天子亲军,斩妖灭魔,横行天下,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还要不要做事了,吴校尉,待我说服那张百龄之后,你立即协助朱文、董光等人,收服白龙会。那条小母龙,你也不用担心,她如果识得时务,正好本都督还缺一个坐骑。”
“唉……”
吴镇山暗暗叹了一口气,首次没有应承,只是呆呆站在原地。
看着李玄成卷起罡风,冲霄而去,他摇了摇头,紧了紧包裹,向着城外走去。
也不理会身后朱文、董光等校尉的呼声。
……
拙园,百花盛开,凉风拂体。
张坤坐在凉亭之中,看着小鲤鱼缓缓倒满茶杯,笑道:“不用担心,吴镇山也好,李玄成也罢,任谁过来,我只要不动如山,就不会中了计谋。”
“是啊,相公,黄泉山鬼乱一事,就算是我这旁观者,也能看出其中蹊跷,也不知,他们哪来的脸面,想要请人涉险?”
小鲤鱼也跟着笑,面色不以为然。
天高皇帝远,以自家相公的实力,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如今已经可以有着自由的本钱,岳州方面如果觉得玩一玩手段,就可以达成目的,那真的是小看天下人了。
巴陵这地盘,这些日子以来,被小鲤鱼经营得水泄不通,但凡风吹草动就没有不知道的。
说得夸张一点,就算是有一只蚊子飞过,他们也能知道那是公还是母,怎么可能不知道城内来了高手。
李玄成一进城,小鲤鱼已经查探清楚对方的身份来历,并且,还把这位性格以及可能采取的行动,也已经摸清了。
吴镇山来此,当然只是试探,真正的考验,还是李玄成的举动。
刚刚想到李玄成。
花园之中一阵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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