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托学会了,却不针对她。
艾莉雅感觉自己双腿发颤,安托只是盯着她不放,她就已经在脑子里罗织出许多借口和理由:和那个孩子相比,当然是你的安危更重要;那个佣兵尚不确定值不值得信任;如果你能把你的目的直接告诉我的话……
所幸,安托没把那句‘你这蠢货’说出口。艾莉雅也就当他没把这句话写在脸上。
她给自己找了个座儿,离安托稍远。“你的意思是让杰克去杀了那个小孩?”她小心翼翼地提出问题。
“小孩?”安托嗤笑一声,“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女人呢,告诉我,艾莉雅——为什么不是女人?”
确实,就算杀了孩子,只要母亲在,就还可以继续生。对17级的战士来说,生命非常漫长,属于他们父亲的好时光才刚刚开始。
“杰克……真的可以信任吗?”她不敢反对这个疯狂的计划,虽然这个计划的软肋已经是如此明显:难道这一个死了,父亲不会再去找下一个?
“他很强。”安托若有所思地说道,“而且,他的小队和我打过交道,那些人还算可以,只要钱给够,什么都能商量。”
可是父亲比我们都有钱,艾莉雅强行阻止了自己的反驳,因为这可能会被安托视为挑衅。她烦躁地顿了顿足,干脆抛开这件事不谈,只是看向他的肩膀,“你的伤怎么样了?毒素还侵蚀里面的肉吗?”
“好多了。”安托抬起另一侧手臂,谨慎地摸了摸绷带。他很是昏迷了一段时间,但肌肉被毒素腐蚀成一滩混着脓汁的肉汤的感觉,却不能被昏睡所阻隔。每当医师挑开已经愈合的皮肤,把里面的那滩液体放出来时,强烈的气味和剧痛都会让他清醒。
那个时候,自己的这个妹妹偶尔也会出现。
“已经好多了。”他重复道。这对他来说,已经是难得的温情。
艾莉雅有点摸不明白他的想法,但对他的情绪变化还是很敏感的,但凡一个人会随时出现在你身边,因为你占有了一件他也喜欢的东西而对你拳打脚踢,你也会对那家伙的情绪无比敏感。她问,“那解药怎么办?”
“你不能就这么靠牧师的神术,”艾莉雅强调道,“好几次他们说可以用更强力的方法把你治好,条件是你醒来之后要一周两次的去他们的教堂祈祷。”
“这不可能,”安托断然说道,“我不可能因此改信。”
卡珊德拉家族一贯信仰战争之神,只是这位神明在王城的信仰并不强势,牧师也并不擅长治疗神术,能帮上的忙和他们所需要的相距甚远。
“只有杰克一个人不太够用,”安托思忖一番,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但也不能急于一时——或许再雇佣几个好手,那也得等我回学校再说。”
“好吧。”艾莉雅自己还是不能接取校外委托的低年级生,她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调动账上的大额金钱,而她自己的钱用来吃喝玩乐倒是没问题,但支出忽然指向佣兵团体,管家是一定会汇报给父亲的。
安托忽然露出笑影,这一瞬间,他的表情终于接近他的年龄,而不是一个阴鸷暴躁的佣兵,“艾莉雅,你的房间里……是不是藏了个人?”
他感觉到了。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是哪里露出了马脚,他知道了。艾莉雅想要否认,但随后她也听到了床帐中的动静。
那是一个相当大的动物才能制造出来的滚动和挣扎声。或许还有一些可以被称之为呜咽声的声音。一般来说,能出现在这个地点、这个地方的,就只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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