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口子已经被凿得很大了,塞进去一个身材偏瘦的沈怀璧足足有余,齐墨这种高大身量的少年却不太够。
齐墨见沈怀璧没答话,转头去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藏着满天星河。
他伸出一只手,像是邀功似的说:“快来吧,将军。”
沈怀璧没理他,靠着墙壁半晌没动。
齐墨也不恼,跳下兵器架子,一手横过沈怀璧腰间,另一只手越过他腿弯,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沈怀璧一时感觉天旋地转,他本就失血过多,此时更加显露出端倪——他没有力气挣脱齐墨的手了。
齐墨的手刚上过药,方才用匕首凿开墙洞的时候又裂开口子,艳红的血洒在沈怀璧身上的白色轻铠上,像是雪地里开出的一朵艳丽罂粟。
美艳得不可方物。
齐墨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气,他有些遗憾地想,今天可能就要栽在这儿,以后再也闻不见这样的香气了。
外面的人已经追了过来,这间储存室太大,那些人一时寻不见人。
为首的侍卫见状,刚要带人去搜,谁知跟过来的华容挥手制止,嗓音冷淡:“放把火,烧了。有事儿我负责。”
在花满山庄,人人都知道李坊主与华馆主向来不和,相看两厌已久,虽说华馆主一直是花满山庄实际掌权人,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但这可是整整一支军队的装备,那侍卫首领犹疑再三,愣是迟迟不敢下达命令。
华容懒得再与他们多加言语,折身向回走,丢下一句:“我说的话都不算数了么?烧了好,这样脏污的东西,本馆主不要。”
大火四起,火舌燎着木质架,□□被人整箱搬走,不至于让整个花满山庄都遭了殃。
齐墨这边也不好过,虽说沈怀璧现在已经重伤,意识涣散,但凭一己之力强行把一个成年男子送出去,那还是极为不易的。
烈火越烧越燎烫,木架燃成点点星火,化作飞灰。热浪层层袭来,烟熏雾燎的空气无法让人再待下去。
齐墨从衣衫上撕下一块布条,捂住沈怀璧的口鼻,以求不让他吸入太多烟尘。
他带着沈怀璧缩在一座木架旁边,看着火舌渐渐逼近。头顶的木梁被火焰烧脆,不时掉下一截烧得通红的断木。
在灼人的热浪之中,他看见之前沈怀璧发现的那个口子上封着的木条已经全部烧没了,齐墨一个激灵,依旧抱着沈怀璧站起身,几乎是凭着潜意识往那里跌跌撞撞地走去。
头顶横梁颤动,落下一块生木,正正当当砸在他背上。
沈怀璧被他箍在怀中,一点儿也没伤到。那股隐约的香气支撑着他站起来,踉跄着摸到了那个洞口。
黑暗如约而至,活动的空气灌入鼻腔,生命又鲜活起来。
齐墨把沈怀璧背在身上,顺着黑暗崎岖的楼梯一节节攀爬,经过无数次跌倒,手指已经麻木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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