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的脸色因为生?气而?涨起了淡淡的红,甚至有些青紫,他扬着?鞭子,作势要打,嘴中还说着?威胁的话:“你说!为什么考上?了还不去?江北军营就这么好玩儿?”
那时?的沈怀璧还带着?点面少的稚嫩青涩,可眼底还是覆上?了一?层淡讽:“我说了,我没想念书。沈将军,你搞搞清楚,是你压着?我去念书,压着?我上?考场,压着?我去京城。我不是依了你的心么?怎么还有责罚我呢?”
沈青被面前?这逆子气的不轻,脸色像一?块黑紫色的猪肝:“我……那你就可以故意?溜号,连天家的人都不顾了,跑去东大营搞那什么骑射赛?”
要不是沈怀璧手还得撑着?地,估计他就要摊开手,表示自?己的无?所?谓了。
他自?小不爱念书,怎知沈青沈将军却执意?抓着?沈怀璧念书。好在他天资聪颖,从来没被沈青因为课业打过手板儿,于是便变着?法儿的溜号去东大营习武。
沈青为人不苟言笑,但?也没这么惩罚过子息。让人倒立支在地上?,一?晒就是一?中午,等到下午才放他出来。
这个时?候的沈怀璧觉得什么都是不顺眼的,专门与沈青对着?干,指东就打西,办下了不少啼笑皆非的事儿。
站在画面外的沈怀璧嘴角却牵起一?抹笑意?:这是他第一?次梦见以前?的他,以前?的父亲。
青年?时?期的沈怀璧最爱顶嘴,沈青时?常顶不过他,便拿起鞭子追着?他满府上?上?下下的跑。
可现在他不会顶嘴了,沈家也就湮灭在尘埃中,再也不见踪影。
沈怀璧还没有看够,视角倏然一?转。
这次他不再是袖手旁观的局外人了,现在这个视角,那是沈怀璧自?己。
他茫然地抬起头,入眼便是一?地血腥,寒鸦立在干枯的树上?,叫声嘶哑难听,像是在为远去的亡魂唱着?哀歌。
这是沈家灭门的那一?日。
将门沈家犯下重罪,意?图谋反。皇帝震怒,一?举将其拿下。罪犯沈青因不忍其幼子牵连,恕免其罪,转而?灭沈家满门。
那日沈怀璧跪在刑场门外,父兄好友的头颅伴随着?一?腔热血,洒落在地上?,染红了一?方皑皑的白雪。
沈怀璧表情漠然,仿佛这一?切都是事不关己一?样。
前?几日还在与他相互追逐着?的父亲就倒在血魄中,身首异处,慈祥和蔼的母亲和尚未出世的小妹被白绫毒酒赐死,两?日前?便先去了。
他们一?生?夫妻和谐,想必到了九泉之下,二人携手也有个伴儿。
沈怀璧垂下头,眼眶中没有眼泪。他摊开手,原本瘦薄的手心中沾满血迹,被生?生?掐破的手心开始涓涓不断地流出血来。
沈家灭门,被认为是朝廷中最具有威胁力的大官已经被剔除。
可当今圣上?生?性多疑,虽说沈家除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子,便全盘覆没,可他仍是放不下心那个沈家遗孤来,便着?人把他摔进军营里?,就这样泡了将近八年?。
八年?之后,皇帝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不知心中是有着?几分虚心假意?般的愧疚,把沈怀璧又从军营里?面挖了出来,丢去了江北,封他做了一?个戍守边疆的镇北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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