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鼓关距楚阳城三百余里,西进三百里可进苗域,南下四百里渡玉江可攻蛮地,北上百里可擒山民流民部落。
于铜鼓关驻军,于西、于南、于北,楚阳之内三方重要势力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最为难得的是,此处地势平坦开阔,机动性强,不仅可驻兵,更可养兵、练兵。
赵忠乃百战枭雄,十八年前刚一入楚阳,一眼便相中了铜鼓关这个极为重要的兵家必争之地,一处落子,三方难动。
因此,随他西进楚阳的三万精锐骑兵尽皆驻扎于此。
夜半子时,风雪潇潇,卷起千堆雪,开阔的铜鼓关笼罩在黑夜里,杂乱的马蹄印踩碎积雪的尽头处,零零星星的几个火把照亮得异常的引人注目。
此刻,中军大帐,一胖一瘦从楚阳带了赵忠虎符而来的两个哼哈二将正双手叉腰,表情极为严肃的研究着沙盘。
身侧一个行军校尉禀报:“二位将军,前方来报,拔苗大军于亥时一刻已经抵达凤鹰寨,休息整顿,将于子时三刻攻城拔寨…”
“嗯…”肥颤颤的柳疾风挥了挥手,一双眼睛依然是直直的盯着沙盘,沉声道,“楚阳骑兵果然不愧是百战之师,行如风,奔如电,单论速度而言,即便是和京城的禁军骑兵也不逞多让阿,传本将军将令,命裘将军子时拔寨…”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指着沙盘上的几个山寨又说道:“第一个屠凤鹰,而后苗人必定闻风丧胆,不能给苗人反应的时间,兵贵神速,着裘将军携胜利之师,然后兵分三路,分别攻取播州、蔺州、印江苗人大本营,务必于天明之前,拿下整个苗人占据的土地…”
旁边的校尉闻言,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小声道:“二位将军,就一万人了,还分三路?苗王能出的壮勇可有八万之多,咱们骑兵跑得快,不过受地理因素限制,拿下凤鹰就火速撤退应该问题不大,可要是孤军深入,恐怕…”
校尉说得极为小心,不过柳疾风和毛大力二人依然还是很认真在研究沙盘的模样,仿佛压根儿就没有听见。
这个时候,一脸毛的毛大力又沉声道:“南边的情况如何,传令官何在?”
声落,帐外一个笔挺挺的健壮汉子快步而入,抱拳道:“末将在!”
毛大力瞄他一眼,一甩身后极地的火红披风,再次低头研究沙盘,说道:“传本将军命令,命除蛮大军即刻渡江,趁着雪夜,攻蛮人一个措手不及,务必在天明之前攻取玉穹、彭江、茯州这三个要地,然后直取蛮人大本营昌古!”
传令官应诺出帐,很快,账外响起一声急马嘶鸣,哒哒的马蹄渐渐远去,传令官便顷刻间消失在黑夜里。
剩下的校尉见两将军没有改变命令的意思,稍稍驻足了片刻,也就悻悻离去。
直到这个校尉远去,中军大帐里的柳疾风和毛大力两人立刻对视一眼,哪里还看什么沙盘,顿时放声大笑。
柳疾风道:“妈的个巴子的,怪不得人人都想当将军,原来这发号施令的感觉太他妈爽了!”
“是勒,是勒,老牛啊,今天多亏了你,我也跟着过了一把将军瘾,你还别说,这感觉还真他妈提劲,一个字,爽到骨头都冒烟了,传本将军令,命裘将军兵分三路,攻取播州、蔺州、印江…你还别说,你刚才那气势,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前些年在北方打仗的时候,我见杨将军就是这么个样子…”
“妈的个巴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老狗啊,不是我老牛说你,你刚才也来个兵分三路,肯定气势一下就上来了,就你刚才那调兵遣将的气势,跟我老牛可没法比,其实这打仗和练武都是一样一样的,什么上三路,下三路,说来说去都是三路,只要你喊出了三,没人会看出来咱们两是个外行,看着吧,过你今天,咱们两兄弟就替赵忠把整个楚阳之地都拿手里了…”
“是勒,是勒,还平西大将军,节度使,平章事,娘希匹的,一个小小的楚阳,赵忠用了十八年都还没摆平,这最后还得看咱们兄弟两个的,对了,你说这事儿要是传到皇上那里去,怎么也要封咱们两个一个虎威大将军的官来当当吧…”
“妈的个巴子,这必须的啊,皇上要是不封,天下百姓都不干啊!”
“哈哈…”
……
时间飞快过去,转眼便是丑时已过,帐中二人正身处云端,直聊到封侯拜相,划地封王的话头上,只听空旷的雪地里,一声“报…”拖得老长,好不吓人。
不等柳毛二人出帐,就听噗通一声闷响,一个士兵连人带马直接摔进了帐中。
士兵灰头土脸,面无人色,倒地的马儿却已经脱力死去,场面令人动容。
“大胆…”
柳疾风拍案而起,正要飙一飙他大将军的威风,就见这个气息游离的士兵说道:“将军,将军…不好了,山民尽出五万壮勇,于石剑滩、野猪岭、龙岩头、猫耳洞设伏,山里地形复杂,骑兵根本施展不开,又加上他们全是弓、矛远距离攻袭,不给我们近身的机会,从戌时一直战到现在,我军已经损失惨重,鳌将军中箭身亡,剩下残兵已经各自夺路逃命,现在还剩下的士兵已经不足三千…”
“妈的个巴子…”
柳疾风听不下去了,正想说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一群山匪流民都搞不定,死了也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