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去看了一下被禁足了半个多月的秋平公主,李洪义原本无比愉悦的心情,在李秋平的大吵大闹之下,此刻显得有些浮躁。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总是听见朝中的文武百官阿谀奉承惯了,突兀的面对李秋平的刁蛮,他有些不怎么习惯。
从境仁宫过来,他又去了一躺秦和宫,这些时间总是忙于政务,倒是对李邛有些关心不周,不过有这个传说中的乌百年亲自来为邛儿医治,想来过不了多久便会还他一个活蹦乱跳的李邛。
想想被病魔折磨了十多年的李邛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的好了,李洪义浮躁的心情渐渐平和了下来。
仰头看一眼繁星点点的夜空,他畅快的叹息一道:“上天,始终还是眷顾我李洪义的…”
入暮的夜风吹动树叶发出飒飒的声音,月亮在不远处的池塘里倒影出一个洁白的光圈,闪着盈盈的亮光,悠闲的鱼儿在水面吐着泡泡,带起的水波就连荷叶都跟着摇曳,尽然有几分悠闲的怡然自得。
他突兀的又想到太子带着褚家寨去灭掉赵若馨的老巢,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回京了。
如此一来,两人就此彻底决裂,断无可能再闹出什么有损他李家颜面的事情,那疯疯癫癫的丫鬟以后只能安安分分的当他李家的秦王妃,为他李家所用,李洪义的心情就更加的好了几分。
呆呆的站在秦和宫的花园里驻足了片刻,刚刚在李秋平哪里惹来的不快,再这一阵的夜风下,顿时刮得荡然无存。
他长长的输出一口气,好久都没有这么舒心过了。
上天好像真的很眷顾他李家。大荣朝万里江山,五十八个州郡,一片民生向好,如果所料不差,就今年这年的休养生息,去年和北胡国一场大战所伤的元气就能恢复。
捏起硕大的拳头看了看,已经两鬓斑白的李洪义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战意。一股傲世天下的龙威从他山岳般的身子里迸发而出。一字字好似泰山崩塌的声音从他嘴里吐出来:“三年!三年后我李洪义誓要将你北胡国万里雪原归入我李家的版图,哈哈…”
他这一声,好似龙吟九天。徘徊在皇宫上空。
虽然青丝已白,不过壮志任在。
只是…只是这种畅快的笑声,就在他迈步跨入秦和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风云突变。
好似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晴空万里,下一刻已经电闪雷鸣。
刚刚好像年轻了几十岁一般走进去的皇上。出来的时候却一张脸阴沉得可怕,那紧皱的眉头,圆瞪的双眸,早吓得跟在他身边的蔡公公大气都不敢喘。
蔡公公正在揣测刚才的秦和宫里秦王到底和他说了什么。怎么让这一阵龙心大悦的皇上变成了这样。
豁然,虎虎生风向御书房走去的李洪义突然驻足,厉声道:“明日早朝。召京兆府府尹刘兆音,前京兆尹邵叶来见朕!”
蔡公公打了个寒颤。应了一声诺,忽而又想到半个月前刘兆音托他交与皇上的折子,皇上突然发怒,莫不是和那个折子有关?
前些时日他收了杜士元不少好处,说因为春旱和北漠回来的守将死了不少,皇上好不闹心,马上就是太子和秦王大婚的时间,最近没什么大事情,就让皇上好好高兴一下。
蔡公公也觉得杜士元说得在理,皇上自从登基以来,外平八方四夷,内顾民生安稳,事必躬亲,夜夜勤政,都没有什么时间好好体会一下做皇上的乐趣,如今正直秦王和太子大婚之际,理应不要让皇上太过操劳,是以蔡公公也就把刘兆音要报与李洪义的折子给压了下来。
可是又想到明天刘兆音要是把这件事情抖落了出来,岂不是自己要要背了黑锅。
想到这里,蔡公公赶忙又追了上去,禀道:“皇上,这是前些时日刘大人托奴才转交给您的一个折子,只是奴才觉得刘大人有些小题大做了…”
李洪义接过折子,打开瞄了一眼,见尽然是人口失踪还不到立案时间的案子,当即更是大怒,随手将刘兆音的折子丢进了路边的花丛里,喝声道:“哼…还真是能耐了,连这种找人的案子都往朕这里递了,莫非他刘兆音要朕亲自去给他找人吗?这种小事情都办不了,朕拿他刘兆音来还有何用?”
李洪义转身离去,蔡公公忙着擦了一把汗,心道看来皇上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发怒,当即也是放心了下来,转身就去安排明天刘兆音和赵若馨上朝的事情去了。
第二日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一大早就开始有些燥热,观天院的大儒一大早就爬上了专门的城楼上观风测雨,不过看这个样子,近来十天依然没有下雨的迹象。
文武百官照旧秩序井然的上朝,不过却没人发现今日来上朝的人是乎比昨天的人多了不少,还有,原来一直紧守宫门那个尽忠职守的守门将军好像不见了踪影。
当然,也有细心的人发现了,昨日从玉鼎州而来的兆川县县令也连同那个守门将军一起不见了踪影,那个武县令昨天还在这里大喊大叫的要见皇上。
朝会照旧进行,端坐在龙椅上的李洪义依旧一副温然自若,看不出喜怒。
丞相首先总结性的讲了一些满朝不痛不痒的小事情,事情的焦点总是停留在怎么安排太子选妃和秦王成婚大典的一应事情上面。
早已年过六旬的丞相站在最前面躬着身子说道:“皇上,今日乌国,吐番国,北胡国的使节将会陆续赶到祝贺太子和秦王大婚,西北王,楚阳王,镇南王,衡山节度使。书州节度使等各方大吏也相继传来消息,将会在本月中旬陆续抵达京城,一定不会误了太子和秦王的成婚大典…”
丞相做完了总结性的发言,礼部侍郎白皙胖胖的身子也在朝列中站了出来:“皇上放心,微臣和鸿胪寺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应接待事宜,周边十国除了波人国,流鱼国。罗国。月国等四个国家没有传来是否派出使节来我朝朝贺的消息外,其他国家均有使节前来。一应接待程序如下:第一日,由鸿胪寺卿吴大人联合御林军展开军演。让我大荣朝的军威播撒四方…”
……
看来大家都是早有准备,礼部侍郎发言完毕之后,鸿胪寺卿吴厚文又接着陈述了一下鸿胪寺接待使节的一应安排,一番长篇大论。尽然整整说了一个多时辰都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龙椅上的李洪义面色渐渐生出不耐烦的神色,朝中文武百官多是查颜观色之辈。这些时日的朝会向来如此,皇上也爱听,不曾想今天有些不对劲。
吴厚文赶忙打住退到一边,生怕触了眉头。
户部尚书微不可察的和杜士元做了眼神交流。朝列的下面顿时站出来了一个从四品的大农司龚平。
龚平是杜士元的又一个女婿,原本是御书院的一个校书朗,三天前原来的大农司刘振勤告老还乡。杜士元这才找到了机会将他的这个女婿安排进了户部,任大农司一职。
别看大农司听起来不好听。权力可不小,这时代的农业是要经济支柱,全国上下的政绩考核,农业这一块儿都是由大农司考核。
这龚平已经连续上了三天的朝会,当然知道应该怎么讲,只见他一出列便口若悬河的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昨日又收到捷报,平州,凉州等多个州郡粮食丰收,比起去年,收成整整翻了一番,亩产小麦达三百担…”
砰…的一声巨响突兀的在朝堂上响起。
背书一样背着的龚平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忽而就听一直闷不做声的李洪义说道:“是吗?亩产三百担,你欺朕没种过地吗?一旦八十斤,三百旦,两千多斤,哼哼…龚爱卿家一亩地能产两千多斤,倒还是稀罕了…”
龚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说这一亩地到底产多少粮食,他又没种过地,哪里能知道,忙求助的目光向杜士元看去。
弄个不好,这可是欺君之罪!龚平有些担忧起来,怎么也弄不明白前几天也这样说过,皇上可是很高兴的!
杜士元也弄不明白往日马屁拍得好好的,怎么今天才刚刚开始,这李洪义就开始抽风了。
杜士元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鄙夷之色。
是的,是鄙夷,他非常鄙视,甚至很看不起李洪义常常以种过地而自豪的挂在嘴边。
不为别的,就因为李洪义这一家子都是正宗的老农民出身,即便是当了皇帝,他李家,也没有一点点皇家的气派,做人做事,都显得和上层的书香世家完全格格不入。
往远了不说,就说李洪义的大哥李镇国,那完全就是个活脱脱的老农民,不仅打字不识得一箩筐,甚至三句话里面就有两句是脏话,就这样的人还当了王爷,这让从小寒窗苦读成才的杜士元心里又如何平衡。
杜士元挤出一个愧疚的神色出列,正要先来一番什么管教不严,还请皇上赎罪之类的言词。
不料,他话还没有说完,李洪义便大吼一声:“唐龙何在?”
他这一声喊出,顿时就听砰动一声,一颗血琳琳的人头直接从大殿的正门外滚到了杜士元的脚下。
杜士元身经百战,面对这样的情况依然是面不改色,不过后面的龚平却背吓得退都软了,当即便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众人唏嘘,仔细一看,尽然是原来的那个守门将军的头颅,正疑惑皇上这是演的那一处,丢一个守门将军的头颅上殿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候,才听李洪义暴走的声音响起:“诸位可知朕为何要杀了他?”
满堂鸦雀无声,可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
接着又听李洪义冷哼道:“好…好…好…你们可真是朕的一群好臣子啊,****歌功颂德,百姓安居乐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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