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把脸上和身上的伤口给我包扎好。后来又给我滴了几滴眼药水,这才离开。
齐阳的胳膊吊在脖子上,坐到我旁边,搂着我:“别怕,会没事的。”
我点点头。
瘸子抢救了三个小时,我却像是过了三十天,等到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时,我腿都麻了。
主治医生脸色沉重,说:“病人身体十分虚弱,就看能不能熬过今晚了,另外,就算是熬过今晚也不一定能醒过来。”
听到前一句话时,我高兴的想跳起来,可是听见后面一句话,却像是掉进了冰窟窿。
“什么意思?为什么醒不过来?”我愣愣的问。
“病人的器官受损严重,尤其是头部受到重创,可能会成为植物人,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医生同情的看我一眼,转身离开。
我大脑一片空白,看着瘸子被护士推着从手术室里出来,后脑勺一阵阵的疼。
终于,在瘸子经过我身边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这么在乎他么?”似乎有人在我耳边轻声呢喃,听着声音像是韩正寰的。
“丫头,以后要听话,知道么?”我听见瘸子在跟我说话,我想要叫他,想要让他留下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黑暗中,我慢慢的向前走,又来到后山的那片坟包前,我看着瘸子举起小旗子,看着他嘴角溢出鲜血
“丫头,以后要听话。”他笑着,眼中满是不舍,“好好长大,好好过日子。”
每说一句话,嘴角的鲜血就更多。
突然,他仰头痛呼的大叫一声,身体瞬间破碎,碎成一片一片。慢慢消失
“瘸子!”我大喊一声,猛地坐起来,惊魂未定的看着前方。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一间病房。
“醒了?缓缓,吃点东西吧。”齐阳提着食盒,推门进来。
“瘸子呢?”我着急的问,想要下地,却发现双腿都打了石膏,根本动不了。
看见这个我才反应过来,我的胳膊上和腰上都缠着绷带,半边脸也贴着纱布,浑身都疼,就好像全身的骨头被摔断了又重新接上一样。
他指了指我旁边,“你旁边呢,放心吧,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他已经熬过来了,身体什么大碍,好好养着就行。”
我心中一喜,往右边的床上一看,瘸子果然躺在上面,鼻子上插着氧气管,脸色虽然还有些白,但也恢复了不少,看着跟睡着了一样。
那时候,县城的医院里还没有呼吸机那么高级的设备,输氧都是用像输液管那样的管子来弄。
“他什么时候能醒啊?”我高兴的问。
齐阳一怔,好半天才轻轻的说:“会醒的,他那么疼你,怎么会舍得丢下你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医生说的那句话,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师父,瘸子是不是醒不过来了?”我哽咽着说。
“别哭。”齐阳沉声说:“你脸上的伤有伤,不能碰水。”
我吸着鼻子,抹了把泪,硬生生的忍着。
他叹口气,坐到我旁边,细心的解释说:“瘸子他魂魄受损,暂时还醒不过来,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把他治好的。”
我闷声应了。
“你要放宽心,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瘸子本来天煞孤星、寿命将尽,这次死里逃生虽然受了重创,却也破了天命桎梏,若是他能再次醒来,便可享常人之寿。”
齐阳十分感叹的说。
“师父,你真的能让瘸子醒过来吗?”我紧张的看他,想要个准确的答案,想要个心安。
“我给不了你肯定的答案,一切还是要看机缘。”他说。
我点头,靠着他,心里堵得难受。
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地,这期间一直是齐阳照顾我跟瘸子,把他熬得瘦了好几斤。
但这次住院也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是有钱人,三个床位的病房,齐阳大手一挥直接都包了下来。
瘸子不能吃饭,每天都要输营养液;我动不了,每天还要另外请看护来给我洗澡换药;他自己胳膊也有伤,也需要换药。
再加上我们两个人的吃喝,这半个月足足花了六百多,当然这还不算瘸子的医药费。
我心里过意不去,要知道我们村里人结婚。男方给个一千的礼钱,都是多的了。
“师父,我现在也能下地了,你把我的病床退了吧,我去外面走廊的椅子上睡就行。”我忐忑的说。
其实,我这样还有一个原因,我怕再这么下去,他会嫌我烦,会不要我。
齐阳笑着摸摸我的头,柔声说:“没事,你尽管住,师父有钱,就算真的要退,也是退我的,你还在长身体,好好养着,不然将来落下个什么毛病,瘸子醒了不得踹死我。”
我憋着眼泪,使劲的扯出一脸的笑来,懂事的说:“嗯,好,我会好好养着的,等我好了,我去给瘸子揉肩。”
瘸子每天躺着,齐阳怕他身上长褥疮,请了护工每天给他揉一次。
“丫头,你要知道你正经给我行过大礼、磕过头的徒弟,我照顾你,这是我身为师父的本分,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以前跟我怎么相处,今后还怎么相处。”他沉声说。
我开始还忍得住,最后直接扑到的他的怀里,呜呜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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