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老毛病又折磨起我。又开始反省,又开始摇摆不定,又开始后悔。事情又被我弄得进退两难,我和井以桀的距离明明不到一步,却因为我的神经质,不讨论志愿,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墨倩。」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呢?我先画界线,之后我愧疚,再返回去,我以前不会这样的啊!?
「墨倩?」
不知不觉,我变成了那种我最讨厌的人,不甘不脆。
「墨倩!」
我这才回到现实,吓得一阵,抬头一看,是李芊芊,一个温柔又讨喜的女孩。她的眼睛弯弯的,嘴角有一颗痣,说话声音总是绵绵的。我和她同班三年,但没什么交集,也很少说话。
「墨倩你在发呆啊?我叫你好几声了。」
「对不起。什么事?」
她偷偷瞧了一眼井以桀,嗯……实质上正大光明地看了一眼,回头笑得很甜。「我们到阳台好不好?我想要跟你说一件事。」
我有预感,不是好事,一定一定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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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可不可以帮我拿给以桀?」
是一张淡粉色的信封,样式很简约,右下角小小地落下她的名字。我看了一会,迟迟不敢接过。
「怎么了?」芊芊娇羞一笑,我更不敢接了。
「这个……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我忍不住问。
「我想……应该是吧!」
我扯了扯嘴角,此时我的心情就像还没分清楚敌军的心理,却又被隔壁国介入,这个介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而我如此胆小怕事,这种石蕊试纸验不出是酸是硷的东西还是……
「我不能帮你这个忙,你还是自己拿给他吧。」我将它推回她的怀中。
「为什么?」她看似不怎么诧异。
「我觉得你要告白的话,还是自己来比较好。」我尽量说得小心。
她维持着嘴角的弧度,镇定地回:「你转交比较好,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如果你给他的话,他一定会收的。」
她把情书又推了回来,笑容无懈可击。我下意识退了一步。我给他,他就会收?什么逻辑啊?
我艰难地推託:「我们其实不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当一阵子同学而已。而且我给他,他也不一定会收啊!不然……你放他抽屉怎么样?还是……那个……」
「墨倩!」她紧抓着我,双眼里是坚定不移。我又吓了一跳,静静凝视着她。
芊芊像个小狐狸,狡猾地抓住时机。「我只能拜託你了……墨倩~墨倩~」
呃……她现在是在摇我的手臂吗?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我怎么觉得似曾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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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我踩我踩、我踩我踩我踩……放学路上,我咬牙切齿地揪着井以桀的影子不放。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现在我欠他的债越来越多了,又有道不完的歉。
如果我的猜测是错的!还这封情书就没什么。但如果是对的,那我现在不就……嗯?影子不动了?
我一回神,井以桀离我仅剩半步,完全佔据了我的视线。我吓得又退了三步,还差点摔了跤。
「你干么又突然转过来!?」
「你干么又不说话!?又不理我!?」他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小孩子在赌气。
一封情书,背后蕴含的却不只是一封信那么简单,我的介入、他的感觉,密密麻麻。如果现在交给他,就有让他伤心的风险,万一再印证了我的猜测,那就罪孽深重了。唉……何苦呢?我干么收下这种不讨好的东西?
「你怎么了?」
他皱着眉头,还是盯着我不放,但和刚刚截然不同,眼眸中全是关心,可见我现在脸色有多差。
我念头一转: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
「那个……其实……」我默默拉开书包,视线死死盯着地面,想随便找个地洞鑽进去。
井以桀一看,果真脸上一瞬间花花绿绿的,最后停在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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