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便拿起桌上的简历起身,对方没想到她不但神色未变,还能反唇相讥,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苏晚青拎着包往外走,刚打开会议室的门,想了想,又扶着门把手转身了。
“您身为职业女性,应该也知道职场性骚扰取证有多困难,内部检举是员工受劳动法保护的合理权益,我既然敢实名,就不怕日后会遭受的毁誉,但看您迫不及待想以此来羞辱的架势,想来眼界也不过如此。”
苏晚青一米七,身材纤瘦高挑,五官又处处透着锐利的精致,针锋相对时自带睥睨的高傲,加上这话说得不疾不徐,已足够打到七寸。
对面那个刚刚还一副胜利者姿态的女人站起来,摆出一副无语的表情,“天呐!你以为你是谁,跟我谈眼界?我们职业女性的工作环境为什么那么差,还不就是你们这群借着性别搞特权的女人搅乱的”
苏晚青全程都没有变脸,停在门框下,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女人,突然,对方似乎看到了什么,原本有些愤恨的眼神定在某处,声音也戛然而止。
她转过身看去,身后的走廊上停了七八个人,应当是经过这里,没想到门一打开就听见这样针锋相对的话,此刻所有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惊惶又八卦的神色。
苏晚青反倒心如止水,她原本也做好重新投递简历的打算,可目光在触及一个人时,却不自然地凝了一瞬。
男人穿一身暗色西装,上半身微微塌着,姿态闲适,懒散淡然的气质过于扎眼,更别说还有着一副天生的好皮囊,身高挺拔,轮廓精致,像是带着什么基因彩票似的,轻而易举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
完全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中见到他。
苏晚青指尖颤了几秒,旋即便敛起微怔的神色,收回了视线。
“苏苏小姐?”周黎从人群中挤出来,面色错愕地唤了她一声。
苏晚青还未来得及应声,余光中瞥见人群中央的人抬了抬手,将递到眼前的文件推了回去。
闻宴祁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她身上,仅一秒,他又看向会议室里战战兢兢的女人,声线平和,却带着游刃有余的冷淡和倨傲——
“谁来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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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瑞思出来,外面的雨势又大了些,乌云遮天蔽日,明明是下午,天色暗得却像晚夜,浓稠的夜色被阵雨冲刷,整个世界都很模糊。
苏晚青坐在车里发呆,收到了杨沅沅的微信:“面试怎么样?雨又大了,你回来开车注意点,不行就等雨停了再回。”
苏晚青像抓到救命稻草般,瞬间精神,打字问她,“你在回家的路上?打到车了吗? ”
得到她已经到家的回复,苏晚青无奈收起了手机。
在刚刚那场混乱中,苏晚青只听周黎说了一句“她是来面试的”,就穿过一群人离开了,她冒雨回到车里,然后又发现祸不单行,车也坏了。
本想如果杨沅沅在出租车上,可以绕路来接一下她,如今也落空。
眼看着网约车排队人数已经逼近三位数,她看了眼窗外越来越黑的天色,一把将刘海别在耳后,推开了车门。
豆大的雨点砸在胳膊上生疼,苏晚青也顾不上这些,费劲打开引擎盖,想看一下是什么原因,如果只是积碳这种小问题,她后备箱还放着一瓶清洗剂,简单处理一下车也许还能开。
可雨势太大,视线受阻,苏晚青单手使不了力,于是松开了扶着引擎盖的手。
她弯腰探头,双手合力,终于取下了发动机饰盖,还没来得及往里看,引擎盖的撑杆突然断了,固定的卡子飞出去,正好弹到胳膊上。
千钧一发之际,已然来不及抽身,苏晚青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脑袋,想将伤害最小化,余光却突然看到了一只手凭空出现,极快地帮她扶住了撑杆。
苏晚青狼狈地抬起头,一眼便看见闻宴祁。
他左手撑着一把黑伞,露出冷白的腕骨,另一只手稳稳扶着撑杆,看向她时眉头皱了几分,立在混沌的雨幕中,直肩,阔背,姿态清落,像一副被水晕开的丹青画。
“你在干嘛?”
苏晚青愣了一下,“车坏了,我想看看是什么问题。”
闻宴祁看她几秒,长而黑的眼睫下流过一些情绪,似乎是不能理解。
“拿着。”他将伞塞进苏晚青手里,扣住她的手腕往后撤了一步,才缓缓放下引擎盖说道,“现在修不了,等雨停了再说。”
“嗯,谢谢。”
闻宴祁瞥了她一眼,似乎看出了她的困境似的,“坐我的车走,明天再叫拖车。”
苏晚青往后看了眼,一辆高大的城市越野停在几米外的路边,双闪已经打开,漆黑的车身配上不时闪烁的橙光,像是在雨夜中蛰伏的巨兽。
她思虑片刻后点了头,“那就麻烦了。”
闻宴祁没应声,似乎也没有与她共撑一把伞的打算,率先转身走向了路边的车,雨势很急,地面积水不浅,他大踏步走到路边,踩过的地方都溅起水花。
苏晚青连忙握着伞跟上去。
车门关上,俩人坐在后排,即便雨水的喧嚣被隔绝,可车厢内的安静仿佛依然带着鼓噪的沉闷。
苏晚青肩膀上的衣服湿透了,头发也乱糟糟贴在颈侧,形象实在算不上体面,但她还是捋了捋头发,打了个迟来的招呼,“好久不见。”
闻宴祁似乎并无与她寒暄的兴趣,隐于车厢的暗处,靠在座椅上,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只回了极浅的一声“嗯,挺久。”
算起来,这也只是她和闻宴祁的第三次见面,俩人虽然关系特殊,但着实算不上熟悉,如果早知道瑞思是他的产业,苏晚青也不会过来面试。
因此,她也不再没话找话,只是客气地朝司机说,“你好,锦园小区北门。”
司机应了声“好的”,苏晚青刚想道谢,身旁的人突然开口了。
闻宴祁坐在里面,落雨的深色外套已经脱了,白色衬衫领口微敞,一双长腿大喇喇敞着,修长手指托着平板,仿佛只是随口一般,“那个人我已经解雇了。”
苏晚青一下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望向他,“什么?”
闻宴祁抬眸看她,对向没有来车,车厢内光线黯淡,他的眉眼掩在阴影下,轮廓极深,带着难以察觉的疏离。
“你是我的合法妻子,也算瑞思的老板娘,如果只是想来这里做个普通职员,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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