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宴祁看到这里,气息已经渐渐不稳。
两分钟后,当他看到苏晚青从房间里踉跄着跑出来,头发乱了,衬衫的衣角也被扯出来,手里还攥着一个烟灰缸的时候,仿佛有根绷紧的弦终于不堪重负,在他脑袋里断了。
车前头,翟绪还在跟赵杰盛推搡着,闻宴祁只看一眼,脱下了外套。
推开车门,路旁的绿化带有块基砖松了,他拿起来,包进了衣服里。
赵杰盛被翟绪连揍了两拳,已经有些站不稳了,扶着车灯勉强站好,昏沉的脑袋里总算浮现出一丝清明,“你是故意撞我的!你是谁?”
“老子是谁你不用管,”翟绪揪着他的领口,“像你这种人渣,老子打你就是天降正义!”
赵杰盛那晚应酬喝了不少酒,浑身软绵无力,知道不是翟绪的对手,他刚想大声呼救,身旁突然罩下来一个黑影。
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的脸,颈后突然袭来一阵冷风,随之而来的剧烈痛感让他头昏脑涨,赵杰盛当场瘫软在地,不敢睁眼,双手抬起来护着自己的头,不住地求饶。
闻宴祁冷眼看着,接着一脚踹上他的心窝。
赵杰盛又去护,手臂当场被踩在地上。
隆冬腊月的午夜,呵出的气都能瞬间结成霜,赵杰盛感觉自己流血了,冰凉的液体顺着后颈滑进后背,他看着面前的人,突然生出几分将死的错觉。
闻宴祁踩着他的右手臂,从下往上看,一顶路灯正好在他脑后,他逆着光看向赵杰盛,冷厉轮廓像是从地府里走出来的阎罗,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索命的阴狠。
“哪只手抱了她?”
闻宴祁微微俯身,眼神从赵杰盛脸上滑过,落在他被钳制住的右手臂上,唇角轻掀,“是这只吗?”
赵杰盛表情狰狞,逐渐看清闻宴祁的脸,胸腔内涌出了巨大的恐慌,“我不是,我没有抱她,我碰都没碰她一下!闻总,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yla真的是你的女朋友,而且那是过去的事了”
“女朋友?”闻宴祁抖落包着砖块的衣服,将那块褐青色的砖石抬至他眼前,语调阴寒,看他宛如看蝼蚁般,“她是我老婆。”
“我真的不知道!”
赵杰盛惊恐地瞪大眼睛,眼球凸起,“对不起,闻总我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去骚扰你老婆,你放过我,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yla面前”
“你现在的道歉是给谁的?”闻宴祁踩着他的手腕在地面上摩擦了几下,听着他痛苦的低吼,仍觉得不解气,再次俯下身去,语气冷戾,“给我,给我老婆,还是给那些被你这只手搂抱过得姑娘?”
寂静的主路,细碎的呼气混合着呜咽声不断响起。
“很喜欢骚扰别人?很享受把人逼得无路可走的滋味?”
闻宴祁渐渐没了耐心,眼底的嫌恶更深,语调微扬,“不如我把你这只手废了,让你也尝尝打落牙齿只能血吞的感觉?”
赵杰盛看着他的目光,毫不怀疑这句话的决心,他痛苦地蜷曲,不断地重复发誓,说自己再也不敢性骚扰别人了。
若是在前五分钟,闻宴祁听了这话或许会住手,可他刚刚看了那个视频,理智全然失守,被愤怒折磨着,驱使着,还是将砖头抵在了他的手腕上。
那是千钧一发之际。
如果不是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这个长夜不会这么快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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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至几分钟前。
苏晚青在左岸水榭等到了十一点多,闻宴祁依旧没回来,给他发得消息也没回。
他之前从不这样的,就算是有脱不开身的应酬,起码也会给她打电话说清楚,苏晚青坐在书房里,面前摊着一本书,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她干脆握着手机起身回了卧室。
为了不再被那一丁点儿疑虑折磨,她干脆给苏量依打了个电话。
苏量依接得很快,应该是酒吧,旁边还有乐器的声音,“喂,什么事儿?”
苏晚青扶着床坐下,沉思了几秒,“你是不是跟我老公说了赵杰盛的事儿?”
“没跟你老公说,”苏量依喝了口水,顿了几秒的功夫,苏晚青刚想松口气,又听她补充,“跟那个呆毛说的。”
苏晚青脸色突变,当即站了起来,“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你那点儿反击还不够给那人渣挠痒痒呢,我看你老公挺好的,后来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详细问了几句,气得够呛,估计是没想给那人渣好果子吃。”
苏量依说完,估计是怕苏晚青生气,又叹了一声,“知道你办事稳重,但我不告诉你,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怕你知道了去拦他,那姓赵的那么贱,就该以暴制暴,让你老公去打他一顿出出气啊。”
苏晚青心口一紧,“你说什么?”
“他还没回家呢?”苏量依提高了音量,“那呆毛半小时前给我发了个小视频,他跟你老公开车去那人渣小区门口堵人了,要不是我今晚有演出,真想过去亲眼看看”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苏晚青心悸不已,连忙挂上电话给闻宴祁拨了过去。
之前跟杨沅沅说得那句话并非是想秀恩爱,她毫不怀疑闻宴祁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有多生气,赵杰盛是死是活她都不关心,她只害怕会给闻宴祁带来什么麻烦。
铃声每响起一次,她的心紧跟着揪紧几分,等到“嘟”一声过去,电话终于接通,苏晚青听着闻宴祁清冽的声音,以及背景若隐若现的哭嚎,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冬夜霜寒,冷气仿佛能通过话筒传递过来。
苏晚青压抑着语调,尽量保持平稳呼吸,“闻宴祁,我真的没事,你现在就回家好吗?我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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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上电话,苏晚青胡乱擦了擦眼睛。
她一点儿都不关心赵杰盛,但闻宴祁不能因为她坐牢,她被这份恐惧折磨着,坐立不安地在家里等了半个小时,闻宴祁虽然答应她了,可她怕他冲动之下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越想越后怕,她走到玄关处穿鞋,刚想给翟绪拨个电话,门锁处突然传来声响,几秒后,闻宴祁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外套不知所踪,身上只有一件黑色毛衣,头发有些乱了,手里捏着一个相框,指节上还有斑斑点点的伤口,漆黑的眼睫垂下来,望向她的目光怔忪了几秒,然后温润出声,“这么晚了,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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