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去省学或者太学见识一番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啊,别说是季兴邦、闵宏达这般的农家子眼红,便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也很珍惜这样的机会的!
因为官宦人家或者有钱人家的孩子若是想要去京城念书,能走关系进入的那个学校叫做国子监,虽然也在京城,但是名声远远比不上太学,太学那可是全国最高的学府啊,听说有时候都能听到皇帝来讲课呢!
所以在京城的官宦人家和有钱人家都以子弟能考进太学念书为荣,以到国子监念书为耻。而农家子若是能得到省学政的推荐进了太学念书,更是觉得自己磕头碰到天了!
之后大家真心实意地敬了府君大人和学政大人几杯酒,然后便开始各自敬酒拉关系了。
季兴邦作为府试案首,来对他敬酒的人自然不少,他幸而年纪很小,脸看起来也很实诚,所以开始来者不拒地勇猛喝了几小杯,杯杯见底之后,被人称赞豪爽,也把闵宏达吓了够呛——不是说要装不胜酒力的么?怎么地现在不按照之前说的做了?
幸好不多时,季兴邦便装作第一次喝酒不知道自己酒量深浅,醉了起来,大家便以为他真的勇莽、喝醉了,不再灌他。闵宏达在心底赞叹季兴邦表演得好,赶紧也是有样学样地装醉了。就这样,其他人没有为难他们两人,还夸他们二人喝酒豪爽。
可惜的是他们两人的这种小花招如何能瞒得过阅人无数的府君郎鸣辰和学政滕英辉。学政滕英辉乃是一直做学问的人,不喜喝酒、应酬,也常有像他们二人这般躲酒的时候,因此心知肚明之后只是抿嘴一笑,也未说破。
不过府君郎鸣辰却皱起了眉头,觉得季兴邦和闵宏达这两个人偷奸耍滑、不堪大用,不愧是农家子出身。只不过他在今天这样的宴席之中是要给二人卖个好的,也不至于当面戳穿他们让他们下不来台,反而有了对头。俗话说得好:“宁欺老不死,不欺少年穷!”这些少年人里面谁知道日后会有什么大造化呢?
只是府君郎鸣辰看着坐在另一边芝兰玉树般的谢彦博,心中涌起了一股浓浓的可惜之情。这谢彦博可是京城户部尚书之孙,江南某府谢府君之子,这次回原籍参加考试的时候与自己打了招呼,就是想要得案首的,却没有想到只得了第二名,自己的事情没有办好啊!
不过取府试案首权力是在一省学政滕英辉这边,虽然这个事情虽然没有办好,但是锅并不在自己身上,因此府君郎鸣辰倒也不是多讨厌考中案首的季兴邦,相反还是十分敬佩季兴邦这样能以实力碾压世家子的农家子,只是没有想到二人竟然也会偷奸耍滑,一点儿也不像一般农人那么实诚。
幸而这个谢彦博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在府衙里见过了季兴邦这个案首的试卷之后,也输得心服口服,同时准备今年继续到府城去考这一届的乡试。
府君郎鸣辰还吓了一跳,因为谢彦博原来说的是三年之后再去省城考乡试的!
谢彦博当时对他一笑,说道:“当时是想要取了案首之后再积蓄一番底蕴,争取乡试考中解元,日后再取会元、状元,争一个六元及第的好名声,日后若是做官也有些资本。只是现在案首已空,就没有必要再等了,早些考中举人也是好的。”
府君郎鸣辰再劝:“县试案首虽然没有了,但是谢公子也可积淀三年再取解元、会元、状元,三元及第也是极好的啊!”
谢彦博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案首都难获取,何谈解元,三年之后若是还不能得中解元呢?况且我看那季兴邦如此有才气却也不贪恋于解元这些虚名,今科报名乡试,我这个才学不如他的人如何敢再耽搁三年?还不如早早去考,考中之后省学政滕英辉大人承诺一个太学的名额,能推荐我入太学念书,也算是个不错的出身。
若是我在京城之中参加府试或者乡试,怕是更加泯然众人,别说是难以考中解元,怕是太学也难中,说不得要去国子监念书了。”
府君郎鸣辰看他受了打击之后心意消沉,但是他既然主意已定,便不好再相劝,只是心中为他可惜不已。
当然这些季兴邦和闵宏达都是不知道的,他们二人按照计划从府君大人和学政大人的宴席中出来之后,依然装着不胜酒力摇摇晃晃地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的时候季兴邦猛然惊醒,忽然想起了今科府试第二名的那个谢彦博是谁——他不是本朝唯一一个考中六元的人吗?只不过他考中六元是在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可是他现在竟然被自己夺了案首,还提前了时间去考乡试,不知道还会不会得中山北省的解元。
可是略一思索之后便罢了,反正他身份什么的比谢彦博低多了,此番也是靠着势力赢的谢彦博,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听说这个谢彦博出身很好,此番竟然被自己压了成了第二名,说明府君和学政大人还是挺清明正直的啊!因此心中对他们二人多了不少好感,日后倒是可以多亲近他们二人一番。
这次他去参加乡试本是无意之举,是受了曾阳夏提点之后才有的临时想法,但是既然学政大人承诺了考中便能有太学的名额,那么这次应考便不能再随随便便,而是一定要全力以赴了!
这般想着,不多时便到了李宅,他们四人与时晗雪一同自然欢欢喜喜地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同时季兴邦和闵宏达也把学政大人的承诺说了出来,一听说季兴邦和闵宏达有可能被推荐去京城的太学念书,时穆宁和曾阳夏二人真是不得不眼红了。
季兴邦笑着对他们说道:“穆宁、阳夏,学政大人这话虽然是对着考试前十的人说的,但若是你们人加倍努力,在乡试之中不但考中还名次靠前,难道滕大人会不给你们二人机会吗?
我看那个省学政滕大人是个极为公正的人,点了我这个无名小卒做案首,也没有点那个京城的世家子谢彦博做案首,我们四个人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一定要全力以赴在今科乡试之中考得好成绩!等到三年之后滕大人离开了我们山北省,可就没有那么容易被推荐入京城太学了!”
据季兴邦上一世的印象,和他当年一同考中举人的名次靠前的好些人也都没有被推荐进京城太学念书,当年他们省的学政大人推荐进太学念书的可都是些有家底的人,听说空着车来山北省上任,拉着慢慢的三车东西回的京城呢!
时穆宁、曾阳夏二人闻言对视一眼,觉得季兴邦说得很对,也燃气了熊熊战意,誓要在此次科举考试之中考出好成绩来!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教学相长
四个新考中秀才的学子和时晗雪、方姨娘二人在拿到各种文书之后丝毫没有耽误, 赶紧带上他们的书童和仆役们都上了赶赴省城的船,路上大约花了十日左右便来到了省城。
等他们到省城码头的时候,李家的仆役早就在码头处等着接他们了, 他们便不用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在省城之中到处找李思齐租住的这个房子, 而是可以好好地把货物放上车, 让女眷跟着车先往李思齐租住的宅子之中去, 而男子则再雇佣了一辆牛车慢慢跟上去。
没有办法,原来只是说季兴邦、时穆宁并时晗雪、方姨娘四人会来省城,没有料到事情在后期起了变化,便是曾阳夏和闵宏达二人也跟来了, 而且他们在府试成绩出来之后来得急,并未能提早稍信来给李思齐早做准备,所以便有些准备不足,原来的马车坐不下这么多人和行李了。
幸而省城这边码头什么都有,候着的空车也多, 他们随意租了一辆跟着前面的车便可以了。
到了李思齐租住的那个房子之后, 李思齐和早已住在那里的时穆瑾自然开心地来迎接他们一群人了。这个院子不算特别大,起码没有李家在府城之中置办的那个宅子大, 房间也没有那么多, 但也足够了。
李思齐原本只让下人准备了四个空房间给四个主子, 季兴邦、时穆宁二人一人一间, 方姨娘和时晗雪一人一间。但是因为现在房间不够住,变成了季兴邦、闵宏达共住一间,时穆宁、曾阳夏共住一间,与他们在县学时候的宿舍相仿, 他们四人住得十分舒服愉快, 没有任何不满的。
至于仆从们的房间也多是挤一挤放一张床或者是加几个地铺了事, 虽然比起之前计划的情况来说有些拥挤,但也困难不到哪儿去。
关键是现在这个时候省城各大客栈,各个商会的会馆,各个平民百姓家中空闲的屋子几乎都租出去给了进省城赴考的秀才和他们的仆役、书童之流了,难以再在外面找到合适的屋子了。
有些来得晚的人便是客栈的通铺、柴房也能睡得,李家这边租住的房子之中的环境比上不足但是比下有余了。
李思齐和时穆瑾二人虽然需要闭门苦读准备乡试,但是也不吝啬于抽一天的时间来略备薄酒欢迎几人的到来。在推杯换盏过后,二人便得知了这四个新考中的秀才也想要参加此次乡试的事情。
李思齐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虽然他心中不认为四个小孩子今科能考中,但是他上一届考中秀才之后也选择到府试参加一次乡试练练手,自然熟知大家的想法,觉得大家的想法很对——人都已经来到省城了,又得到了秀才的身份,为什么不搏一搏呢?
虽然说考中的几率很小,但是也不是没有啊,万一有人幸运考中了呢?
但是时穆瑾对此却是嗤笑一声,觉得自己的庶弟和他的同窗都是异想天开之人,他这个在京城有名私塾念书的人尚且不敢托大,在考中秀才的同年参加乡试,而是又积淀了三年才来应考,这四个毛头小子只不过出身小小的魏县县学,怎么敢如此放肆?
只不过他现在也是借住在李家租住的房子里,算不得主人,与其他四人也不甚相熟,便没有口出恶言酸语讽刺这四个人,留了些口德。只不过他的心中却是一种等着看笑话的心态。
到了第二日的时候,李思齐很热心地带着四个新科秀才拿着文书到省学那边去办理报考的事宜,时穆瑾却一点儿都不顾及自己的庶弟还在其中,推脱自己还需要闭门苦读,并未“浪费时间”跟着他们同去。
李思齐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也知道这个京城来客时穆瑾架子大得很,等闲看不起他们这种出身小县城的人,平日里都是各自在屋里念书,和自己交流一句都舍不得,生怕自己占了他的便宜的,也见怪不怪了。
时穆宁对自己这个嫡长兄的性子也是了解得很,知道他看不起自己这个庶出的弟弟,也看不起自己这群商户、农家子出身的同窗,一点儿也不奇怪时穆瑾的选择,甚至还松了口气——毕竟眼不见心不烦,若是真的时常同出同进,说不得还会有好些口舌之争,现在这样远着一些挺好的,自己五人也免得扫兴。
就这样,李思齐这个早到省城的人带着其他四人成功报名交了帖子,拿到了准予考试的帖子,又痛快地在省城逛了一天、吃了一天、玩了一天,之后他们四个人便开始一同复习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