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安岛主心态平和地吸着烟斗,那动作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富有人生经验的中年大叔。
这本来他年轻的外表不符……但是陆秀夫却感觉不出奇怪来,他只知道这个张岛主除了遵从法家的苛法待民外,还过于崇尚功与利了。
他避而不谈鞑靼人的事情,毕竟两国之间已经谈和,自己多谈无益……其实,那些鞑靼人要是能听懂圣人之言,他们还能叫鞑靼人吗?!
说实话,他自己也明白……有时候远人不服,确实无法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也无法安之……他们就是个杀人,你挡不住呢,不是安不安的事情,是自己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
张国安岛主看到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慢慢地说:“你知道人类天然的必需品是什么嘛?”
“……”
“只要一个秩序啊……只要是一个标准的秩序!哪怕是鞑靼人建起的社会,只要看一样,就是看他们杀了人是不是也能和汉人受一样的惩罚,如果能,那么他们也建起了一个不错的社会……但是,你认为他们能建起这样的秩序吗?
但是我能……你看在流求岛,大家都遵守一个标准的秩序,一个标准的法律,一个标准的经商条件,一个标准的交税条件……”
陆秀夫笑了,说:“我以为可不是一个标准……你这里出产的流求玉、流求玻璃获利一定巨大,天下无人能有你收益高!”
张国安岛主翻了一眼睛,说:“你们这样的文人就是这一点不好,我一说公平公正,你们就说要绝对的公平公正,我有这个能力加工出好产品,我也有能力挣更多的钱钞……我没有用刀逼你去买,也没有欺骗你来买,是我们双方都认同的条件,你管我挣多挣少是什么意思?!”
“君子如何能只为利活着?!”
“这个题目太大……不如问君子为什么不能为利活着?”
子曰:“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
张国安岛主点点头,用烟斗点了点桌子,说:“这话说的真好听,真有道理……但是你能做到吗?”
“此正是在下终生所欲……舍生而取义,何况利乎?!”
“……我信你能做到,但是别人能嘛?!”
“所以才要广施圣人之言,身体力行,进身而由人!”
“那么……鞑靼人能嘛?!”
“……”
“你看,不能吧,不是一个标准了吧……现在最重要的敌人是鞑靼人,所以,我们只能通过利来增加自己的实力,能打败了他们再说!
你追求的那些,没有一样能打败他们,我那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叫逆向淘汰,劣币驱良币……”
但是,这样争论的结果很不让人开心,远不如谈些生意。
陆秀夫想恢复扬州城先前的辉煌,张国安岛主想扩大自己市场,双方基于这样相同的立场,生意就好谈了。
大宋时期的扬州是不同于那面世界所说的扬州,它现在算是一个广泛的地理概念,范围相当于淮河以南的中国东南地区。
包含江苏的扬州-泰州-南通和苏南地区、上海等部分地区。
陆秀夫看得准一些的是,他发现流求岛的丝织行业是极弱的一项,而扬州城的丝织,虽然比不上苏湖杭,但是,也不是流求岛能比了的,流求岛出产的粗丝绸,恐怕连蕃商都看不下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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