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羡把戏台搭得很大。
“他好像很享受这个过程,”温宴顺着思路,继续往下说,“你们抓不到我,你们拿我毫无办法。
这其中好像不牵扯什么“恨”、“复仇”,也许他和仇姐姐之间有矛盾,我们都不知道,但更多的,他是在获取快乐。
逍遥法外的快乐。
让衙门借入,让人查了,又能全身而退的快乐。”
这个说法,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甚至于,常人可能无法想象,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人。
连温子甫都和温宴说过,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可犹豫之后,是坚持。
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用温子甫的话说,如果仇羡真的就像他们所想的这样,那他绝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还会有下一个、再下一个受害者。
温宴知道,温子甫说对了。
前世那位续弦,不正是又一个受害者吗?
霍以骁靠着椅背,垂着眼帘,神色淡淡。
小二敲门进来上菜,酸的甜的辣的,各种味道扑面而来,带着烟火气息,把人一下子从沉甸甸的案子里拔了出来。
光是闻着,就香得让人胃口大开。
温宴习惯京城口味,更习惯给霍以骁布菜。
盛汤、夹菜,手上动作不停,思绪越发清晰。
“我其实有想过,仇羡就是这么一个疯子,那叔父这位顺天同知的出现,会不会推动了仇姐姐的死亡,”温宴说到这里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如果我不知道仇羡这人,如果我们没有登上仇家的船,是不是仇姐姐就不会死了……”
霍以骁的眼皮子抬了起来。
温宴的语气很平和,但他却从其中听出了一丝彷徨和自责。
霍以骁想,他好像从来没有在温宴身上读到过这种情绪,哪怕是小狐狸装的,都没有。
还是第一回 。
“你又怎么知道,仇羡不是为了找一个见证,才主动邀请你们登船的呢?”霍以骁的指尖敲着桌面,“他既然是个疯子,就迟早会下手。
河道拥堵,聚集了那么多船只,是他这么一个疯子梦想中的舞台,于是,他开始寻找见证。
有人与他一道吃酒,见证他醉酒,有人去探望仇苒,见证他们兄妹关系融洽。
一切就绪之后,仇苒落水了。
衙门来了,证人也在,从头到尾清清楚楚,他再一次全身而退。”
温宴从霍以骁刚开口就怔了怔,然后,在霍以骁轻敲桌面的声音里回过神来。
一下又一下,不重,自有节奏,与他说话的声音相融。
随着敲打,每一个字都落在了温宴的耳朵里。
温宴笑了起来,先前心里那点儿朦朦胧胧的低沉情绪,豁然开朗。
是她自己钻了牛角尖。
毕竟,他们谁都不是仇羡,没有人知道仇羡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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