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一词,对于孩子来说,不可谓不沉重。
有生母,有养母,有嫡母,有乳母,无论哪一个,孩子做不得选择,但他可以在心里认或不认。
四公子已经有两个母亲了。
一位是生母熙嫔,一位是霍家的夫人,这都是他的父皇安排的。
他现在,拒绝再有一个莫须有的母亲,其实并不难理解。
为了尊贵的身份,再认一个娘……
世上有这样的人,却不全是这样的人。
桂老夫人甚至是想到了温子谅。
当年,温子谅不肯当驸马,是他看不上沈皇后许诺的继续传下去的爵位吗?
不是的。
他知道爵位对已经走到尽头的定安侯府有多重要。
但他坚持了自己的本心。
他不想娶永寿,他也不愿意为此低头。
桂老夫人当初气得接连三封家书送去京城骂温子谅迂腐,温子谅的回信,她到现在都记得。
儿子在信上说,习武之人有习武之人的傲骨,那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磨砺出来的,读书人也有读书人的坚持,那是十几年苦读沉淀下来的。
背了那么多圣贤书,不是为了在这个时候去妥协、去谄媚的。
起码,他读书不是为此。
父母当时指点他功课时,希望的也不是那般。
桂老夫人被这封信上的话,弄得哑口无言。
定安侯府以武勋起家,后来放下武学,走上读书的路子,习武人和读书人的傲,都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她要是反驳温子谅的话,那她自个儿得先去祠堂里跪着了。
桂老夫人没有办法,亦管不到远在京城的儿子,干脆气呼呼作罢了。
时至今日,因着沈家和长公主的那些事儿,桂老夫人已经不会遗憾了。
她还在想,若是大郎还在,这个性子的女婿,应该很得他的喜欢。
可是,当初的爵位,温子谅能舍,现在的皇子之位,霍以骁真能舍?
倒不是不相信四公子的性情,而是,他身上流着皇上的血,这事情还得看皇上。
“怎么就偏偏,是先帝爷的……”桂老夫人不止牙痛,脑壳都痛,“便是个民间女子,都不用这么烦心。”
温宴道:“您心里有数就好,之后到底如何,说不准。总不能期望皇上把熙嫔娘娘从先帝爷的后宫里挪出来吧?”
桂老夫人沉思了一阵:“这要是搁在前朝……”
搁在前朝,再混乱的关系都有,史书上那些记载,乱了套了。
像皇上和熙嫔这样的,在那之中,根本不算什么。
“搁前朝也不好。”桂老夫人失笑,自己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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