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涌的情感将姜瓒心房挤得满满当当,望着白菀凝脂般的玉颜,眼中控制不住地流露出怜惜和柔情,哑声道:“灯下美人如玉,朕一时痴望入了神。”
这缱绻缠绵的语气,让白菀深感不适,又察觉到姜瓒那黏腻恶心的目光,身上顿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狗皇帝怕是吃错了药,白菀咬牙切齿的暗忖。
她面上却依旧四平八稳,微侧过脸佯装羞涩,躲开他抚过来的手,一边缓步引着姜瓒往里走,唇角的嫣然浅笑分毫不变。
姜瓒跟白菀进门,将身上的氅衣褪下递给门口的内侍,随即在炕床上坐下,又即刻有宫婢上前来给他斟茶。
白菀先吩咐宝珠将案上的账簿撤走,一边对姜瓒说:“臣妾以为皇上要在愉嫔妹妹那儿用过晚膳再来,没想到您来得这么早,晚膳还没来得及准备呢。”
姜瓒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菀看:“无妨,朕就是特意来与皇后一同用膳的。”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皇后生得极美,说是天姿国色也不为过,如今更是玉貌盈盈,颜色如朝霞映雪。
姜瓒口舌生津,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雷如鼓。
整个上京都找不出另一个,如白菀这般出挑的人了。
不对,还有一个,霍砚那生得雌雄莫辨的阉狗。
姜瓒下意识厌恶霍砚与白菀相提并论,毫不犹豫将他抛之脑后。
白菀暧声应是,扬手吩咐宫婢下去准备晚膳。
她扬手露出萤白的腕,没见 一直不离身的小叶紫檀手串。
“你腕上那串佛珠呢?”姜瓒端起茶碗饮茶,不动声色地问。
“皇上竟会注意这个,”白菀笑笑,便解释说,她从镇国寺请了尊菩萨回来,那串佛珠正供在佛前。
“那就一直供在佛前算了,”姜瓒放下茶碗,拧眉不赞同地看着白菀:“你只是皇后,又不是伴着青灯古佛的尼姑,整日带个佛珠算什么事儿。”
他又说:“朕那儿有一对和田玉金丝碧玺手镯,回头给你拿来。”
姜瓒说得煞有介事,白菀也只是笑:“多谢皇上赏,那是妹妹赠的添妆,臣妾格外珍视些罢了。”
她微微敛目,遮住眸中流转的光彩,她也懒得想姜瓒为何突然良心发现,让她把那佛珠取下来。
反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即便他真是好意,那也已经太迟。
白菀晃了晃茶杯里的水,冷眼看着里头茶叶在波光粼粼中沉浮。
从他还未登基,便冷心绝情,借逆王的手铲除异己就能看出来,姜瓒和先帝像了个十成十,是个薄情寡性之辈。
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霍砚。
姜瓒必死。
“何必言谢呢,”姜瓒看着白菀搭在炕桌上的手,十指流玉指尖带粉。
她真的是,无一处不美。
他伸手过去,想将白菀的手纳入掌中。
她却往后一缩,姜瓒摸了个空,他下意识皱眉,面露不悦。
他还未说话,便见白菀徐徐起身,柔声道:“皇上稍坐片刻,臣妾先去沐浴更衣再来。”
说罢,白菀便微垂着头,缓步退出去。
原是去更衣,姜瓒心里那一点怪异被压下,望着她婀娜的背影,心中怦然。
还好,还来得及,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发掘她的美好。
随着帷幔被放下,彻底隔绝了姜瓒的视线,白菀面上的浅笑骤然冷凝,取出袖中的帕子,用力擦拭差点被他碰到的手背。
直到手背上的肌肤泛红,白菀才嫌弃的将帕子扔在地上,一脚踏过,面无表情地对宝珠道:“守着,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进去。”
等白菀洗漱更衣后出来,她走时还笑嘻嘻的宝珠,苦着脸撇嘴,冲着她无声道:“掌印在里面。”
白菀看清她口型,柳眉微挑,她原以为霍砚今夜不会来。
这几日她忙得不可开交,每回派人去玉堂,元禄都说掌印有要事在忙,不曾得空,便只能作罢。
昨日杨景初来和她说话,提起前朝因崇州知州赵正德的死,几乎在朝堂上打起来。
白菀便以为,霍砚在为此事忙乱。
她微挑起帷幔,往里看去。
临窗的美人靠上,斜倚着个剑眉星目的俊俏郎君,郎君一身绯衣如火,昳丽的面容在烛火阑珊间,更显精致夺目。
霍砚一腿踩着地,一腿支在榻上,搭在膝上的手里,拿着一对碧色手镯,另一只垂着的手上,拿着一把血迹干涸的长刀,正架在因昏死过去而从炕床上跌下地的姜瓒脖颈上。
他似有所觉回转头,看清白菀后,眉目间的冰霜被柔意化开,他朝她一扬手,挂在长指上的手镯便叮当作响。
“和田玉金丝碧玺手镯?”
原来是趁着白菀去盥洗的空挡,姜瓒命人将他说要赏给她的手镯给取了来,如今他昏迷过去,那手镯便落到了霍砚手里。
“这东西能入皇后娘娘的眼吗?”霍砚漫不经心地拿着手镯来回看,脆弱的镯子在他手中磕碰发响,几乎下一刻就能当场碎裂。
白菀听出他话音中的讥诮,也垂首低低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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