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洗手的洗手,拿胶布的拿胶布。直到汪盐贴完胶布,又洗了回手,来吃饭,桌上的某人都没多大反应。只顾着搛他的花生米,然后和他的老丈人聊某个战争片背后当年真正的史料。
孙施惠听得津津有味,花生米稳稳搛在筷头上,就是不往嘴里送。
汪盐看他两眼,他也浑然不觉的样子。
陈茵给她盛来一碗饭,不期然地在桌下踢她一脚。
汪盐正迷糊着抬头看妈妈呢,孙施惠把花生米送进嘴里,问老师,“再添点?”
汪盐匆匆顾妈妈一眼,再听某人声音,视线移到他脸上,他依旧没事人的样子。仿佛汪盐的一举一动,对他可有可无极了。
看清他们喝的是黄酒,汪盐不禁出声,劝阻的口吻,却是朝爸爸,“你这几天喝得不少了,顾着点身体。黄酒容易上头,你又不是不知道。”
汪敏行在家坐着,大重天小重天地被管着,干脆拉人挡拆了,“你多管管他。我就少喝了。”老父亲不明就里,到底男人粗线条些,也是喝酒了,到现在还没发现,女儿女婿没说上话呢。
汪盐有点生气某人这个态度,干脆也不理他,“我管什么管。”说来这里吃饭的是他,进门一直不理人的也是他。
桌上唯一清醒的旁观者反而最糊涂。陈茵看两个人绷着不说话的样子,更是坐实了吵架的论证。
趁着给他们喝酒人下雪菜肉丝面的空档,陈茵把盐盐拖到厨房,只问她,两个人为什么事吵架?
汪盐有点懵。
陈茵朝盐盐捣捣指头,“我说什么来着。”
汪盐回来前,孙施惠问陈茵,“师母,端午那天在医院也一切顺利吗?”
陈茵面上一滞,有人就什么都明白了。陈茵才要解释什么,孙施惠反而定当的笑意宽慰,说有师母在,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锅里的面煮透了,陈茵拿筷子捞的时候,知会盐盐,“夫妻们过生活最忌讳的就是存着话。你说你去个五姨娘那里,瞒着他做什么。这没事都像有事了。弄得我落在施惠眼里也是那种不识数的父母了。”
汪盐往妈妈盛面出来的碗上盖雪菜肉丝的浇头,再淋汤。
孙施惠那碗宽汤少面,且面比爸爸的弹牙些。
“他说什么了?”汪盐问。
陈茵把施惠那样子一学,盐盐当即说,“他诈你呢。”
啊。陈茵更不清爽了,直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他们没吵架啊,不过,孙施惠这样上她父母这里,显然知道点什么,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汪盐把两碗面端出去,分给两个人。面上不服输,知道了我也不怕什么。
原本那碗宽汤少面的是给某人的,临到桌上,汪盐改了主意,少面的这碗给了爸爸。那碗满当当的给了某位善于拐弯抹角的少爷。
汪敏行一看自己碗里这么少,还只当家里没余面了,算了,自然紧着施惠吃吧。
都没等孙施惠开口:老师我和你换一下。
兀自吸溜起来。
某人整个表情,没动筷子呢,就被噎饱了。
可是,孙施惠拿出上学那会儿的胃口,风卷残云的吃完一大碗面。
看到他碗空了,汪盐都不禁撇撇嘴。要知道孙施惠平时吃东西顶细致的一个人,他最烦碗里有汤的东西调羹都推不动的地步。
晚饭到最后,外头霍闪一下,接着滚起了雷声。
夏季,阵雨连篇。
陈茵知道施惠和琅华分工守夜的事,轻易也不留他们过宿,催着他们快点走,不然等晚点雨再大点,车子都望不见路。
汪敏行还担心施惠喝了酒,盐盐开车,他不放心。
陈茵要老汪别说话,心想,这都憋着气呢,再在这里忍一夜,不知道隔夜仇什么样子呢。回去反好,夫妻过日子,从来不怕吵闹,就怕没话可说,那才是最不中用的了。
*
下楼的时候,陈茵千叮咛万嘱咐,要盐盐慢点开。也要施惠车上别打盹,“帮盐盐看着点。她好些路没走过,不能全由着她。”
汪盐领先几步,率先往车里去。倒是孙施惠,喝了酒还好性子地跟师母道别,要她上楼去。
陈茵面上踟蹰,怕小两口吵架。
孙施惠微醺莞尔,从师母手里接过外套,同她说些“交心“话,“师母放心,我在,她就出不了事。”
蚕食通黑的天,飞沙走石般,震雷越来越密。
孙施惠临上汪盐车前,还去他车里拿了烟和火机。
折过来,牵开车门,阖门带风,他说他昨晚打牌晚了,有点困,放倒座位躺一会儿,“你妈要我转告你,慢点开。”
驾驶座上的人满不在乎,自顾自点火起步,而副驾上的人,安全带牵着低低的,说是眯一会儿,却在滑火机点烟。
人着实甩手掌柜地往那一躺,十足的纨绔子弟貌。
外面变天的雷阵根本不能开窗,孙施惠才吸了一口烟,汪盐就跟着咳起来。
她不喝止,他也就不停下来。
直到车前挡风玻璃上,不时啪啪落下圆斑一样的雨点起来,眨眼间就越来越密,汪盐车子也顺势往高架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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