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珩看着他没说话,半晌却没来由的轻笑了一声,贺顾感觉到他的指腹在自己肩胛骨上轻轻摸索了一个来回,那滋味实在有些难言,他的头皮和全身都一下子紧张和敏感了起来。
这下终于没办法继续睁眼说瞎话了,咽了口唾沫小声道:“那……那殿下又是如何觉察杨问秉有异的?其实这事我早想寻个机会告诉你,只是自回京来一直没有时间同殿下细说……”
裴昭珩打断了他,垂眸看着他淡声道:“我早知晓此事,收了他的兵符,也并非全是父皇的旨意。”
贺顾闻言,瞳孔骤然缩紧,惊道:“什么,那……那殿下是……是……这……这岂不要惹得皇上震怒……”
裴昭珩道:“子环不必担心,父皇昨日宣我进宫,便是为着问询此事,他已都知道了。”
尽管三殿下这么说,贺小侯爷却还是忍不住为了他竟敢不和君父知会,便干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而震惊。
……诚然,如今夺嫡之争,已隐隐能看出风向,太子虽落魄了,杨问秉其人却还掌着承河大营数万兵马,天都不知道他究竟会选择舍了裴昭元,良禽择木而栖,还是为了旧主豁出命去拼死一搏——
但只要有这个可能性,他对三殿下来说,便是一个最大的威胁,且经了年节这一番风雨的汴京城和帝后、众臣工,确实也再经不起一场几万大军的叛乱了。
这个关头,无论寻个什么由头,先发制人,把杨问秉、把他身边那些个得用的部将全部一网打尽,的确是最好、也是最能规避风险的选择。
可……可三殿下,他如何……如何能有这般魄力?这事若是不曾提前与皇帝知会清楚,他便有这么大的动作,以老皇帝的疑心病还不定要怎么想……
贺顾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道:“皇上本事属意殿下的,杨问秉的事,咱们也不是不能寻个其他温和些的法子解决了,如今这样,我只怕日后陛下会对你生了芥蒂……”
毕竟本来三殿下为数不多的筹码中,分量最重的那一个,便是君父的宠爱和信重。
裴昭珩道:“父皇一向多疑多思,事已至今日田地,我与父皇早晚会如此,你不必太过忧心,他不敢拿我如何。”
不敢?
贺顾怔然,想抬眸去看裴昭珩,却猛地回过神来,察觉他仍然没有松开自己的肩。
裴昭珩道:“子环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贺顾喉咙一紧,低头闷声道:“我已回答了。”
裴昭珩摇了摇头,道:“你在骗我。”
贺顾一哽,道:“我……我何曾骗过殿下了?”
也不知是不是贺顾的错觉,他此言一出,裴昭珩捏着他肩膀的手便骤然一紧,耳畔男人的呼吸声也急促和沉重了几分。
裴昭珩道:“你不曾骗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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