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山一愣,道:“这……”
皇帝道:“朕让他看着太子妃,整整半年,他就真的看着太子妃,给她安排大夫请脉安胎,什么都没做?眼睁睁瞧着太子妃把孩子生下来了?”
李秋山这次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道:“底下的人并未与臣提过此事,想必恪王殿下也是奉命办事,并无什么不轨之行,只看如今太子妃母女安然无恙,便可知了。”
皇帝却不知怎么,忽然叹了口气,低声道:“竟果真如此吗……”
李秋山却福至心灵,猜到了皇帝的心思,可那个猜想却有些让他心惊,他装傻道:“这……恪王殿下纯孝仁善,待兄嫂也是尽心的。”
皇帝脸上神色淡淡,道:“纯孝仁善,固然是好的,但不能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李秋山一哽,不敢说话了。
皇帝叹了一声,道:“承河兵权有变,朕本还以为这孩子长大了,知道该握在手里的,不能总等着朕给他,不想原来他骨子里却始终没变过,朕因着他这性子偏疼他,可这样的性子……待朕百年后珩儿继位,倘若再出一个陈家,他如何能抗衡?”
李秋山听得心跳快如擂鼓。
尽管满朝上下都心知肚明陛下心属恪王,但如此明确的听到皇帝明言要传位给幼子,恐怕自己也是这世上头一个——
皇帝当着他的面说这番话,对自己的信任不言而喻,这意味着什么,李秋山心知肚明。
他恭声道:“陈家的事,王爷与臣已经查办的八九不离十了,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便可发难,陛下何必再为此忧心?”
皇帝道:“朕忧心的不是陈家,而是……”
说到此处,却沉默了。
李秋山这次明白了他的意思,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一个人,低声道:“陛下担心的……难道是贺家?”
皇帝道:“承河兵变,珩儿缉拿杨问秉回京,又杀了他几个属将,后头提拔的便有言家的孩子。”
李秋山道:“这……臣倒是听闻,王爷提拔的也不止一人,还有什么……什么韩国公家的世子,也是上次西山弓马大会展露头角的,听闻此人于布丹草原一役也是杀敌如麻,战功不薄,还有……”
皇帝摆了摆手,道:“和这些人无关,言定野,是贺顾的表弟。”
李秋山道:“这……皇上的意思是,王爷提拔言定野,是因为他是贺侯爷的表弟?这……”
皇帝沉默了一会,道:“秋山,你说……若是贺顾再有个妹妹,以后嫁了珩儿,生下一儿半女,珩儿可还能压得住贺家?”
李秋山一愣,道:“这……恕臣愚钝,臣倒的确知晓贺侯爷有个胞妹,也未婚配,但倘若陛下担心这个,替她另赐一门婚姻,不叫贺家再与王爷搭上干系,这也就是了,何况即便真如陛下所说,王爷未必就弹压不住贺家,只见如今闻家、贵妃娘娘、与忠王殿下,不也是相安无事?陛下……”
皇帝摇头道:“那怎能一样?”
“朕今日叫的是你来商议此事,而不是王老,你可知为何?”
“王老是贺顾的老师,即便确然忠心于朝廷,但却也难免因师生之谊偏私于贺家,这一点偏私看似无碍,可有时候却能左右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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