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这头刚把贺统领请出去,那头内殿中的新君便忽然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微微侧目,也不顾后头还举着佩绶发呆、张着嘴不知所措的宫婢,道:“谁让你叫他出去的?”
斋儿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新君是在和他说话,瞬间吓了一跳,道:“这……陛……陛下仍在更衣……贺统领在此处……稍……稍有不妥……”
裴昭珩道:“无甚不妥。”
语罢竟抬步便要往殿外去。
这一下便把里头斋公公和一众宫婢内官给惊住了,一时众宫人面面相觑,皆是有些惶然不知所措。
裴昭珩行了没两步,又转身从那拖着佩绶的小宫女手里拿过了东西,淡淡道:“你等侯在此处便可。”
便转身出殿门去了。
登基大典在即,皇帝竟就这么跑了,斋儿这内务司掌事本该拦住他,可却也不知为何,方才新君那副气定神闲、理所当然的语气和神态,竟把他也给唬住了……
……一时竟怔在原地,错过了拦住皇上的最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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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顾出了庆裕宫殿门,微觉胸中有些没来由的气闷,很想出去透透气,但一会大典开始,他这天子亲卫之首还得给珩哥充门面,一步不离的跟着,此刻也便不好走远,只好站在廊下看着庭中落花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
贺顾闻言一愣,转过头去一看,却见说话的,竟是此刻本该老实站在庆裕宫内殿里任由宫人们捯饬整理的裴昭珩。
他唬了一跳,立刻左右看了一眼,道:“珩……皇上怎的出来了,大典在即,你……”
裴昭珩在他身畔停步,目光落在贺顾方才愣怔着目不转睛盯着的、那一捧零落成泥的落花上,顿了顿,道:“子环不高兴?”
贺顾一哽,道:“今日是大好日子,我理当替珩哥开心的,怎会不……”
抬眼正好对上裴昭珩挪回来看着他的目光,那违心的“高兴”二字,立时卡在了喉咙眼里说不出来了。
他有些难堪,侧目欲盖弥彰的干咳一声,道:“咳……快进去吧,这身衣裳瞧着便死沉死沉的,珩哥还穿着它出来寻我,不嫌累吗?”
说完却又想起来,登基这种事,裴昭珩上辈子已经了一回,想是多少有些不新鲜了,熟练一些……倒也的确不稀奇,便只顿了顿,道:“珩哥多心了,我没什么不高兴的,别为我耽误了正事……”
裴昭珩却并不搭理他,只道:“今日过后,你我之间仍如以前,无需有任何一点不同。”
贺顾还不及答话,庆裕宫宫门外头,却传来了一阵礼乐和喧嚣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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